□范泽木
我打电话给他,说找到女朋友了。电话那头的他,激动得声音发颤,连声说,好,好啊,你可要好好待她。
他是我外公,从此之后,我便常常接到他的电话。他问我最近工作怎样,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工作挺忙,没时间回呢。他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后来,我终于知晓,原来他期待见到我的女友。过了几天,他的电话又来了,叮嘱我如果带女友回家一定要提前通知他一声。
他的电话断断续续持续了几个月后,我终于得闲回了一趟家。
走进家门,我便愣住了,房间显然已经经过了几轮大扫除。天花板、墙壁、地面都像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地上的凳子、箩筐都像被检阅般,排列得整整齐齐。他把桌子擦得发亮,把灶台抹得雪白。
见到我们,他马上从邻居的冰箱里捧出一个大大的西瓜。后来,邻居告诉我,为了让我们吃到冰凉的西瓜,他早几天便问邻居借冰箱了。
他开始忙碌了起来,系上围裙,锅铲翻飞。一个又一个菜如流水线里出来的产品,陆续被端到餐桌上。我知道这些都是他平时很少吃的东西,有些甚至这辈子都没吃过。
他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一个劲儿地叫我们吃菜。饭后,他又从邻居的冰箱里拿出一样样的水果,有桃子李子还有成串的葡萄,一个劲儿地叫我们吃。
我们吃的时候,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我们吃的,全进了他的嘴里。
他家没安装有线电视。他从陈旧的抽屉里找出一个片子,插进DVD里。这时,旁边的人说,你就别瞎折腾了,年轻人不喜欢这个。他依然故我,饶有兴致地说,听听也好,听听也好。然后,他打开电视。
是京剧,主角还没出场,我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他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地为我们准备一切,只为了迎接我们蜻蜓点水式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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