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文 老五/图
昨天生日,妻子擀了面条,还炒了菜。面条下出来长长的,厚厚的,宽宽的,是宽心面。它包含了妻子的一种心愿。可我一碗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
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她做的手擀面。父亲爱吃面条,小时候别人家改善生活,是吃饺子,而我们家都是吃面条。我也爱吃面条。母亲生前做的最多,也最好吃的就是面条。母亲擀的面条,很硬,很筋道,下出来汤基本还是清的,吃的时候筷子一挑,扑扑棱棱满碗里跳。父亲最爱吃清水面条,面条盛到碗里,再加一勺面汤,什么菜不就,呼呼一气能吃三大碗。我亦喜欢这样子吃,麦子的那种清新香甜,让人痴迷沉醉。
许多人吃手擀面条,喜欢加卤子,不然一口也吃不下,真是太挑剔了。吃清水面条的习惯,让我带到米饭上,也是喜欢吃白米饭。我亦是喜欢白米饭的那种清新香甜。我不喜欢吃米饭加汤。看到别人将汤菜或菜汤倾入晶莹雪亮的米饭里,呼呼噜噜地大吃,就忍不住想,这是喂猪么?真是暴殄天物啊。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人人有权拥有自己的嗜好,未可厚非。是我自己太迂执了,不免可笑。
母亲做的杂面面条,我也爱吃。杂面,是由豇豆、赤豆、黄豆混合碾成,再用细罗罗出的面粉,小时候过年炸丸子,和面糊时必用。一直没弄明白,面糊中羼入杂面,是为了增加丸子的韧性不容易炸坏,还是增加通透性容易炸透省油、省时间?如今,母亲是永远不能予我以答案了。
每次炸完丸子,母亲就用剩下的杂面,擀一次杂面面条吃。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是尤三姐的名言。但清水杂面却不好吃。母亲都是炒一点萝卜丝,添水浇开,然后下杂面,杂面也必须得萝卜丝来配它,就如吃小豆腐须配辣椒拌咸菜一样。杂面是要连汤带面条一起吃的,汤是咸的,这样才好吃。
现在超市里卖的面条,过去乡下叫挂面。不来客,平时很难吃到,只有逢年过节来了客人,或是在红白喜事的宴席上才会吃到它,那必是有浇头的,或打卤,或蛋汤,最差也要卧个荷包蛋。
结婚前,我头一次去岳父家,走时天不亮就得起来去坐长途汽车,记得是冬天,很冷。妻子没让岳母早起,自己起来给我做饭,用烧柴的大锅,下的就是挂面,就我一个人,她竟然煮了大半锅面条。这一锅面条,几乎要够岳父全家人吃的了。一时传为笑谈。结婚多年,儿子都会跑了,还当作笑柄,被她家里人不时提说起来。
妻子后来做的红烧牛肉面,虽为儿子甥侄们所津津乐道,但手擀面条一直做不好。不是面条太软,煮得肝肠寸断,就是擀时面醭加多了,粘得一塌糊涂如糨糊。我这个喜欢吃面条的人,却一直不敢吃面条,怕倒了胃口。有时,妻子为了改善效果,用鸡蛋和面来做手擀面条,筋道是筋道了,可还会有麦子的清香么?
我很想吃一碗母亲做的手擀面,非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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