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由于受P2P野蛮扩张的影响,各家银行都在通过高收益理财产品招揽人群。本报记者 姜宁 摄
本报记者 姜宁
“小羊毛”
引爆P2P行业人气
2015年春节后,小杰在一个理财QQ群里贴出自己的余额宝收益时,一位管理员略带嘲笑的口吻说,现在这年代还有谁玩余额宝?过了几个月后,小杰才知道,曾经的这位小管理员竟是日后“羊毛党”群体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手中掌握着多个千人规模的QQ群,薅干一个小型P2P平台仅在弹指之间。
在听到管理员的话后,小杰赶紧私聊并加了对方为好友,了解到原来可以利用一些P2P平台开业后烧钱打市场的时机,抓住各类注册返现的机会来赚一些小钱,然后通过快进快出的模式积少成多,每个月下来,也能有不菲的收益。
家住青岛、已有一份安逸工作的小杰禁不住诱惑,跟着“带头大哥”做了几笔,账户里顿时多了一二百块钱,这让他激动不已。“起码每天的饭钱就出来了,然后慢慢地每天上班后就忙着注册信息、拿小钱投资。”一个月下来,小杰竟然赚了七千多块钱。“一般注册一个会员给一二十块钱的奖励,一百块钱投资一周能获得几十元收益,慢慢地积少成多。”小杰说。
2015年,互联网金融兴起的第三年,那种挂个招牌就赚钱的时代已经过去,新上线的P2P平台不得不通过“烧钱”的方式来获取市场份额。那一年,甚至有不少小平台为了在短期内聚拢人气,故意设置一些奖励漏洞给“羊毛党”,往往平台上线没几天就有上万的注册量,但其中有30%以上是“羊毛党”这类无效客户。
而对于平台来讲,短时间内聚集了大量的人气,能够用来作为噱头招揽大量真实用户,比做广告可省钱不少,所以在“羊毛党”兴起初期,小杰他们和平台有着共同的利益驱动。
“黄金时代”
一天能赚上千元
在获得了初步的甜头之后,小杰又跟“老师”学了几招。“我收集了大量的身份证信息,然后每次在平台搞活动时注册了很多,绑定一个手机号一张银行卡,如果一个注册会员能领取10元奖励,那我注册50个人能赚多少钱?而注册可能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
虽然赚了一些钱,但小杰坦言,自己并没有赶上好时候,他此前听一些“老前辈”回忆说,在2014年,甚至有某个平台搞过注册抽奖活动,花几分钟注册一个号抽奖金额最少100元,不少“老前辈”在那一天就赚了最少几千元。
“目前,全国羊毛党大概有20万人。”通付盾CEO汪德嘉说。而在“羊毛党”鼎盛时期,没人知道分散在全国各地“羊毛党”的具体人数。和传统的“中国大妈”抢购不同,“羊毛党”活跃在互联网平台之上,通过各种QQ群和微信群联系,像“包子”等一些国内“羊毛党”的头面人物,身边信徒能有上万人。“有一次,‘团长’带我们去薅一家刚上线的平台,谁知注册量太大,不到一天的时间提现额就高达几百万,平台受不了了,来和‘团长’说和,最后虽然停止了注册,但还是兑付了我们的所有收益。”小杰说,做这一行的不少是在校学生,或者是乡镇农民,这些人时间比较自由,有足够的时间来“刷单”。
随着“羊毛党”的发展壮大,其相关产业链也在不断延伸,在某购物网站上,输入刷单机之后有上百销售信息,不少网店的交易记录惊人。一般情况下,“羊毛党”常见的操作模式是,三五人组成一个工作室,批量注册。比如,P2P公司初期在注册时,只要求银行卡和注册人姓名一致,比如注册人叫“张三”,他们就找到几百个张三的用户信息,然后统一绑定在一张“张三”的银行卡下提现。
薅与反薅
平台和“羊毛党”大打出手
今年“3·15”晚会上,央视曝光了不少平台的刷单行为,融金所名列其中。不过随后融金所回应称,这主要是“羊毛党”自己的行为,平台本身不存在蓄意刷单冲量行为。
此后,各大平台都针对“羊毛党”展开了疯狂的围剿。“其实预防的方法很简单,提高投资返现的额度,将原有的100元提高至1000元,这样就能将一大批‘羊毛党’挡在外面；此外,将投资回报时间拉长,本来是存7天能获得的钱现在要存1个月才能提现；最后,严格查处一人多次注册的行为,只要发现手机号或者银行卡重复绑定的情况一律封号。”山东一家颇具规模的P2P平台市场部经理说,在互联网金融大环境下,不可能完全杜绝“羊毛党”的存在,况且这一群体真的消失后,P2P的人气也会下降。
但随着“羊毛党”行为的愈发过分,包括陆金所在内的各种平台都对此深恶痛绝,此前“羊毛党”曾和陆金所大战一场,双方最后鸣金收兵,未分胜负。
针对这种情况,一些网贷平台甚至发动员工自己当“团长”来找人刷单。在一个“羊毛党”QQ群中,记者发现有几个知名P2P公司的工作人员也在发布刷单信息。“基本就是‘羊毛’拿提成,我们提升任务量,只要他们在注册时输入我们的邀请码,我们一般奖给他们丰富的奖励。”某网贷平台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样一来能够避免恶性刷单的可能。“赚钱是允许的,但公司不会同意一个人注册一百次这种情况。”
除此之外,一些P2P平台甚至会赖账不还。“曾经在去年就有一次,我们刷单刷多了以后,平台赖账不还了。”小杰说,经常会有一些小型平台因为兑付问题而赖账,针对这种情况,“羊毛党”基本都会使用网上发帖的方式来讨回“公道”。在这种情况下,平台一般都会倒地服输。
潮水退去
“羊毛党”也得再洗牌
据统计,截至2015年,全国P2P平台总数有3000多家。其中,死亡P2P平台数量为1302家,跑路的为668家。当P2P的死亡潮来临,赖以生存的“羊毛党”又将何去何从?
“‘羊毛党’人数开始减少,身边很多人已经不做这个了。”小杰说,一些提成高、活动力度大、突然急速扩张的平台,很多是想“最后捞一笔就跑路”。“在此前,有一些‘羊毛党’甚至把自己的钱也套了进去,没赚到钱不说还损失了不少钱。”
一部分“羊毛党”已选择离开,因为每薅一次,可能都有反被薅的风险,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并不好受。但不少“团长”对“羊毛党”的未来并不担忧,他们觉得“羊毛”群体不会消失,热钱涌动的时代不结束,“羊毛”将持续有市场。
“羊毛党”的出现,是因为P2P平台为了获得客户,意图通过烧钱抢占市场,而被“羊毛党”钻了漏洞。但其实,要挡住这群人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通过“四要素”验证、提高投资门槛等手段,就基本能防住“低级羊毛”；引入安全产品,就能防住“高级羊毛”。而事实上,“羊毛党”却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持续发展,并有条不紊形成完整产业链,这和平台的“暧昧”态度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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