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抄书谈起
2017年12月3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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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景行
  最近整理家中旧物,翻出一包读书时的笔记,本来就灰灰的纸张早已变黄,很容易就产生怀旧感。最让我感慨甚至要佩服自己的,是那几本手抄书的笔记本——那时候怎么会有如此决心和毅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整本书认真抄下来,一本抄完又接着一本。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光荣与梦想》第一册。
  美国记者和作家威廉·曼彻斯特写作这本书时,一定想不到会在太平洋彼岸的中国知识界产生如此之大而长久的影响。我大学读历史重点放到了美国当代史,毕业论文以美国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麦卡锡主义为题,离开大学后又转向美国经济研究,都与这本书的刺激有很大关系。只是,我最早买到的是它的第二册,打开读了第一页就放不下;后来又出了第三和第四册,都是买到就看,但就是没有第一册。
  好在复旦大学老师有这本书,班级辅导员傅老师好不容易帮我借到一本。我拿到书就决定尽快把整本书都抄下来。书上的字很小,但一边抄一边看一边思考,印象就特别深刻,等于把美国上世纪三十年代大危机前后的那段历史细细地过了一遍,比正式上课还有效。后来《光荣与梦想》再版,我买下第一册时更多的是当作一种纪念。
  实际上,我抄书的本事是从初中开始练就的。那时候书少,好多书是从图书馆里借来的,看到特别有意思的内容就喜欢在本子上摘录几段;倒不是像现在有些孩子为了写文章时引经据典,就是怕以后再想查看找不到。渐渐地,抄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也越来越严肃。下乡那几年继续抄东西,抄了再转寄别人,跟今天微信里面转来转去差不多。
  对我们祖辈来说,抄书本来就是读书人经常做的事情,无非因为印刷术不发达,书少且贵。我受初中老师点拨开始抄书,除了可以对看过的东西留下记录、加深印象,还可以收心和练字。我从小就不喜欢认真写字,经常因字迹潦草被老师批评。抄书确有效果,后来的字就不那么难看了。更加长期受用的,是写字速度加快了,读大学时用不了几天就能抄一本书。
  读大学后除了抄书,还要抄做卡片。在影印技术普及之前,做研究的人一定会做卡片,也就是把有用的文字、数据记在今天手机大小的卡片纸上,便于整理、归类和更换。学生在谈到某老师的功底时,或许就会提及他积累了多少万张卡片。我做大学毕业论文时就做了上千张卡片,塞满两个装皮鞋的纸盒,动笔前后不时需要翻看。
  如今,影印机也用得很少很少了,需要什么资料大都可以在手机上找到。但也不可能再有当年抄书时那种认真甚至带点庄重的感觉,也不可能像当年那样把想记住的东西一笔一画刻录到脑中。以后如有空暇,我也许会重新开始抄书或抄录别的什么,至少可以延缓脑和手的退化。你会试一下吗?
   (据《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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