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杀年猪
2018年02月0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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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牟民

  我的姥爷有着一手杀猪的好手艺。一到腊月,他就忙活起来。
  吃了早饭,姥爷肩扛杀床,一手提着盛着刀具的竹筐,抬头挺胸地走出门。好多大人孩子跟在姥爷身后,去看姥爷杀猪。那时候,单调没有耍景的农村,看杀猪应该算热闹的事情。腊月里姥爷就成了大家关注的人物。我要是放假了,会帮着姥爷提着那根铁钩子,去跟姥爷杀猪。分享那根猪尾巴或者肥肉屑。
  谁家的肥猪要出圈了,村人清清楚楚的。姥爷来到村东农户门前,放下杀床,摆好刀具。姥爷直直腰,摸摸漂亮的山羊胡子,紧紧腰带。主人出来,说一声,好了,猪在东院里。我立即把杀猪钩子递给姥爷。姥爷手握钩子,一边走一边对主人说,别忘了备个盆,放把盐,盛猪血。那肥猪已经吃饱了食,在院子里溜达。忽然看到姥爷手里的钩子,慌忙逃开。只见姥爷一个箭步,嗖一声,钩子迅猛地伸向猪脖子,铁钩准确地咬住了猪的下巴,双手一拉,那肥猪嘶叫,四腿后挣着,不想动弹,可是那钩子死死吃进下巴,它又不得不乖乖地跟着姥爷。 
  杀猪时,围观的人群,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人猪的较量。我却瞪大眼睛看着姥爷拿刀割猪尾巴,心里盼望姥爷下刀深一点儿,让尾巴根多带肉。按风俗习惯,猪尾巴棍割下来,算杀猪的。那尾巴棍足有半斤,可以炒几顿菜吃。烧了吃,更别有一种味道,又香又脆,满口流油。姥爷一刀下去,刀打个旋儿,割下尾巴,丢进筐里。等卖完了猪肉,姥爷提着工具筐回家,走在半路上,他把猪尾巴递给我说,拿回家,让你妈炒一炒。
  我提着猪尾巴,往家跑去。
  姥爷杀猪,还有一手绝活儿,扒皮干净利索。他拿着扒皮刀,从一边下刀,只见刀光闪烁,那猪皮唰啦下来了一半,然后又转身到另一边,又是唰唰几刀,整个猪皮脱离了猪身,铺在杀床上。等到杀集体的肥猪,扒完皮后,姥爷会用一把刮刀把猪皮上的肥肉清理下来。按照规矩,这猪皮上肉屑也归杀猪的。姥爷会把刮下来的肥肉屑,包在一张皮纸里,拿回家炒菜。有时候会随手递给我,这时候,我对姥爷充满了敬意,姥爷真好!我们不但可以吃到猪尾巴,而且可以用流油的肥肉炒菜,炒出来的菜满口香,真是不错!
  每次看姥爷扒猪皮,都盼着姥爷的刀往猪身上多剜一下子,多带一些肥肉。姥爷很有分寸,杀猪时姥爷会手下留情,不时在铁锉上蹭几下刀刃。养头肥猪不易,从春天开始,一瓢瓢水,一盆盆猪食,到年底才喂肥,一家人等着它卖钱过年呢!每逢看到姥爷下刀把猪皮抻紧了,刀刃紧贴猪皮,听到噌噌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那猪皮溜溜光,不带一点儿肥肉了。这不免令我失望。
  一个腊月,姥爷能杀上百头肥猪,却只拿回几根猪尾巴,也大都给了我家。他会捎回几个猪膀胱,给孩子们玩,吹起来,如气球,线牵着它满天放飞,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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