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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玫瑰”,一个“美奸”的意外人生

齐鲁晚报     2020年01月18日
  叛国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深为痛恨的罪行,美国人也概莫能外。在美国历史上,对叛国罪的赦免只有一次,它发生在1977年1月19日,时任美国总统福特宣布赦免“东京玫瑰”户栗郁子,为这场引发全美争论的官司画上了句号。
  事情要从二战时期的太平洋战场说起,当时,很多美国士兵都在偷偷收听一个来自日本的“敌台广播”。日本方面设立这一电台的最初动机显然是打“心理战”,他们精心挑选了一批声音甜美、英文地道的女性广播员,在这个电台中,女广播员们会用柔和的音调、配着主题多为思乡的美国乡村民谣,绘声绘色地向美军士兵们低诉一些让他们心痒的话语,以便让他们在战争中因为想家而掉链子。
  但让日方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招却弄巧成拙。对那些正经历着残酷战争、每天能听到的只有美国官方严肃宣传的美国大兵来说,这个电台居然成了不错的娱乐调剂,由于女主播们的音色实在撩人,很多士兵后来都听上了瘾,士气非但没有被瓦解,反而大幅高涨。美军士兵们还给这些“梦中情人”起名叫“东京玫瑰”,很多人还开玩笑说,就冲这些“东京玫瑰”,也一定要打到日本去,看看这些姑娘到底长啥模样。
  1945年,麦克阿瑟率领美国占领军进入东京后,认定了5名日本女性可能是“东京玫瑰”,但令美国人大感意外的是,这些“东京玫瑰”中在美军中最具人气、代号“孤儿安妮”的女主播,居然是个美国人!
  “孤儿安妮”真名叫户栗郁子,1916年出生在美国洛杉矶,父母都是日本移民。户栗郁子1940年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毕业后本来想当医生,但就在珍珠港事件爆发前夕,户栗郁子应母亲的要求前往日本探望生病的姨妈。这是户栗郁子第一次踏上日本国土,在此之前她除了长了一张日本人的脸、会说几句不太正宗的日文外,就是个十足的美国女孩。
  但日本对美国的突然袭击改变了一切。据她自述,她错过了最后一班回美国的邮轮,滞留在姨妈家里。战争开始后,日本国内物资供应异常紧张,居民的口粮及生活用品都是按人口定额配给,户栗郁子作为敌国公民,当然不可能获得配给。日本当局找上门来,表示只要她放弃美籍、“回归日本”,就可以把她列入食物供给的名单。户栗一口回绝,但为了活下去,她还是接受了去东京广播台当打字员的工作。
  接下来的故事扑朔迷离,据东京广播台称,在工作一段时间后,户栗主动请缨担当了“东京玫瑰”的主播任务,并在工作中非常积极。而户栗则自称,她接受这项工作纯属被逼无奈,她的广播讲稿都是别人写好的,而她所做的是尽量在其中“夹带私货”,利用很多美国人才能听得懂的音调、语法进行暗示,鼓舞而不是打消美军士兵们的斗志。她公开宣称:“我认为,我没有做任何对美国不忠的事。”
  不管户栗是当了叛徒还是演了一出《无间道》,她在战后都没有避免遭到美国联邦调查局的逮捕,并以“叛国罪”被判处10年监禁,还被剥夺了她在战争中一直保留的美国国籍。
  但在户栗的判决被公布之后,很多她当初的“听友”开始为其鸣不平,不少已经退役的美国大兵列举出种种证据,声称户栗的广播确实如她所说是在“夹带私货”、鼓舞美军士气。更有法学家认为,一个公民在战时身陷敌国,能坚持不放弃自己的国籍已经很不容易了,即便为生存所迫为敌国做了一些工作,也应参照战俘来看待,国家战争时期不能对公民进行营救,战后又给她扣上一顶叛国者的帽子,这很不够意思。
  在舆论压力下,户粟郁子最终只坐了6年牢就被假释出狱,出狱后她也拒绝被“遣返”回日本,坚称自己就是美国人,“赖”在美国不走。同时,她还继续写信为自己“申冤”,最终连美国驻日司令麦克阿瑟都被说动,写了封亲笔信为其求情。随着美国战后对日本扶持力度加大,美日关系此时也发生了变化,于是在1977年,福特总统宣布特赦户粟郁子,她的美国国籍也被恢复。
  被特赦后的户栗郁子一直在芝加哥经营一家礼品店,店名据说就叫“东京玫瑰”,她度过了一个典型美国老太太的余生,2006年才去世。对于曾经的经历,她一直说那只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的确,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探亲之旅,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立志当医生的美国姑娘会经历这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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