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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菜

齐鲁晚报     2021年06月07日
  □刘晓晖

  多年前认识同行小黄,山东老乡,复旦毕业后留在上海工作。我这么八卦的一个女人,很快搞清楚了他的家庭状况:他老婆是他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跟他到上海定居。和小黄聊天,他说在上海这么多年,他们两口子还是习惯吃北方的菜:黄瓜、西红柿、茄子等。我赶紧说,我家也是的,南方的菜一直吃不来。
  18岁的时候我到上海读大学,饮食方面有很多的不适应。主食还好,米饭面食都能吃,吃菜就不行,特别是有些从来没见过的南方的菜,比如窝苴、芦笋、茭白等等,吃起来总感觉味道怪怪的,只有看到黄瓜、西红柿、茄子等熟悉的北方的菜,才能找到亲切感,放心地吃下去。很多年过去,上海菜场里卖菜的几乎都是北方人了,北方的菜可以轻松买到,南方的菜也慢慢接受,我在饮食方面才算多少克服了水土不服。
  不同于现在一年四季都能在菜场买到黄瓜、西红柿、青椒、茄子等,小的时候北方的菜是四季分明的。开春,随着冻土的融化,田野里的荠菜是最早长出来的,乍暖还寒,和大人们一起去野外挖荠菜,感觉像郊游一样,新鲜的荠菜包饺子最好吃了。天气渐渐转暖,桃花开了梨花开,由春入夏,各种时令的瓜果蔬菜纷纷上市,一年当中餐桌最丰盛的季节到了,所有好吃的菜都在这个时节大量上市。秋风一起,随着大白菜的上市,各个单位开始分过冬的白菜、萝卜、大葱等,一进入冬天,就很难吃到新鲜的蔬菜了,饭桌上天天都是白菜、萝卜、粉条、豆腐,土豆相对好储藏,偶尔也能替换着口味。
  小的时候,我对买菜的印象都停留在暑假。一来平常上学不会和大人去买菜,二来,暑假里菜市场十分丰富,买菜是件好玩的事情。我妈是老师,每年暑假我都和妈妈呆在家里,几乎天天和她一起去买菜。逢阴历的三和八是当地的集,我们去赶集,那里的菜又新鲜又便宜。不是集的时候,就到菜市场去。买菜回来,我们并不马上回家,先在楼下的空地歇歇脚,凉快凉快,和那些也买菜回来的阿姨们聊聊家长里短。我们院的很多绯闻逸事我都是听那些挎着菜篮子的大妈们讲的,这奠定了我一生对八卦的热爱。
  夏天的蔬菜新鲜丰富,我妈又放假在家,所以餐桌上常常花样翻新。比如说,每年新鲜茄子上市的时候,我妈都会给我们炸茄盒吃。这是鲁中地区的名吃,我妈是淄博人,所以我从小就常吃我妈炸的茄盒。茄子选粗细适中的,削皮,去掉头尾,切成半寸长短的块状,然后从中间剖开口子,塞进调好的肉馅儿,再裹上面粉放油锅里炸。炸藕盒是同样的烹饪方法,在山东菜馆里更普遍一些,但多年来我始终念念不忘的是我妈做的炸茄盒,在热火朝天的厨房里做好,热腾腾地端上桌。
  要想吃到最新鲜的北方的菜还得回老家。每年暑假我都和我妈一起回姥姥家住段日子,姥姥家在临淄,齐国的故都,从小我就见过很多齐国王侯们的墓,像一个一个的土包子一样分散在姥姥家四周的村落。在姥姥家,吃菜都是现从菜地里摘。我每天都和表哥表姐们去地里摘菜,留下自家吃的,其余的拿到集上去卖。到了上世纪80年代后期,寿光渐渐成了蔬菜之乡,他们在全国最早推出了蔬菜大棚,北方的菜得以一年四季出现在餐桌上。姥姥家离寿光不远,很快全村也开始盖大棚种菜,我姨我舅舅他们家家都有蔬菜大棚,农民们种菜的收入还是很不错的。
  我大学毕业在淄博工作过两年,离姥姥家近了,周末常常去走亲戚。每次离开,亲戚们都会给我带上一大堆新鲜的蔬菜,都是大棚里种出来的。慢慢地,我也知道,大棚种菜相当辛苦。
  初中的某一年暑假,我读了张承志的《北方的河》,看得热血沸腾,读了一遍又一遍。我当然写不出北方的河,所以写这样一篇《北方的菜》,算是现实主义向理想主义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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