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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座喷泉

齐鲁晚报     2022年01月12日
  □高绪丽
  我很少看见她出门。有一次,看见她佝偻着腰身,往楼前一个大旧铁盒子里倒一些类似猫食的东西。
  我是去年新搬进这个小区的。小区里的绿化很好,除了走路的地方,全部都是绿化带,像桃树、山楂树、芍药和梅花,各种各样的树木与花草,在这里都能找到它们的影子。我喜欢住在这里,清晨鸟儿美妙的“啾啾”声,会开启一天的美好。
  我住的那栋楼旁边有座喷泉,假山造型独特,水面波光潋滟,周围的绿植绿意盎然。坐在屋子里,可以轻易把养眼的绿色尽收眼底。有时候,我也会看到一两只流浪猫踮着脚,穿过几丛冬青,来到那个大旧铁盒子跟前,低头吞咽起盒子里的吃食。
  她一个人过日子,养了几只颜色不一的猫。小区里有熟识她的人,说她的故事,是一地鸡毛。让我刮目相看的是,她经历了那么多,依旧可以捧一本书,安稳地坐在那里,任自己大半个上午都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
  有时闲下来,我也会坐在阳台上,看对面楼上的她与她的猫。一只小鸟飞过来,落在那栋楼跟前的树上,原本老老实实蹲坐在她家飘窗台上的猫立马起身,用前爪子一遍一遍抓着面前的窗玻璃,试图穿过玻璃,抓住那只小鸟。这只傻猫啊!只见她伸出手,一下一下抚摸猫的后背。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神里都是宠溺。
  我想,她应该是很爱这个世界吧,像一株植物爱着阳光,爱着世间的一切。后来我还想,哪怕我逐渐老去,那个温馨的场景,仍旧会让我温暖如初。
  生活里的日常,也会让我想起这种温暖。下班后的我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小区里不允许车辆进入,孩子们可以在小区里尽情追跑打闹,他们的呼喊声,隔着几层楼高,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不经意往厨房窗外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先生也站在楼下,抬起头望向我这里。我以为他有话要跟我说,便在厨房窗前小站了一会儿。只见楼下的小儿从先生身后跑过来,仰着脸,大声向楼上喊道:“妈妈!妈妈!”我连忙答应,只听他又喊道:“妈妈,我在跟我的朋友一起玩!”说完,他像一阵风似的又往另一边跑去,先生连忙紧随其后。
  我笑了,转过身来继续忙碌。一个四岁的小儿,哪里会懂“朋友”二字的含义?但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我们会不自觉都跟着他一起开心。晚些时间,女儿从学校放学回来了,我们一家四口坐在餐桌旁,一边分享各自当天的故事,一边享受着晚餐……后来,我已经记不清那顿晚餐到底吃的什么美味,但我一直记得,那一晚,我们没有变老,儿女没有长大,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正是这份温情,值得我用一生去回味、坚守。
  读作家简媜的文字,读到“无论我们怎样挽留,总也留不住岁月匆匆的脚步,只能任它自在地流走。我们只能撷取四季的花香与草木的青味,放置于鼻尖,嗅了又嗅……”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座喷泉。在生命的旅程里,也许有太多东西,我们无法做出选择,但我们却可以像故事里小王子跟小商贩说的那样,悠闲地走向那座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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