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为人知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告诉我们,人类生存首先需要满足的是生理需要,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我国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生活质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在“生理需求”这一金字塔底座筑牢后,人们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满足,不管是牛奶面包还是诗和远方,想要获得这一切的前提基础永远都是安全问题,正当防卫也一直是安全这个大议题中经久不衰的讨论热点。
由于对“必要限度”的规定过于模糊,极大程度依靠法官的自由心证,出于对为当事人定纷止争以及判决的社会影响的考虑,司法实践中对于正当防卫的认定极为苛刻,适用极为保守。久而久之便在社会上形成了一种“打输住院,打赢坐牢”的想法,使当事人在受到侵害时不敢反击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或在反击时唯唯诺诺有所顾虑,因为一不小心就会从被害人的角色转变为侵害人。
2018年8月27日,江苏昆山市开发区震川路、顺帆路路口发生一起刑事案件,一轿车与自行车发生轻微交通事故。双方争执时轿车车主刘海龙拿出刀,砍向自行车车主于海明,之后长刀不慎落地,于海明捡起长刀反过来持刀追赶刘海龙,致刘海龙被砍伤身亡,后于海明被认定为正当防卫。这就是著名的“昆山龙哥持刀砍人案”,这一案例产生了极大的社会影响,使“正当防卫”这一话题再次重回人们视线,当我们的人身财产安全面临危险时到底应不应该防,又该怎么防呢?近日,最高检和公安部联合发布了《关于依法妥善办理轻伤害案件的指导意见》,就正当防卫“防不防,怎么防”的问题做出了更加细化的规定,《意见》第九条规定:“因琐事发生争执,双方均不能保持克制而引发打斗,对于过错的一方先动手且手段明显过激,或者一方先动手,在对方努力避免冲突的情况下仍继续侵害,还击一方造成对方伤害的,一般应当认定为正当防卫。故意挑拨对方实施不法侵害,借机伤害对方的,一般不认定为正当防卫。”同时《意见》第七条规定:“对被害人出现伤害后果的,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判断犯罪嫌疑人是否构成故意伤害罪时,应当在全面审查案件事实、证据的基础上,根据双方的主观方面和客观行为准确认定,避免“唯结果论”“谁受伤谁有理”。”
法律始终服务于人,《意见》的出台一在规则层面纠正了社会上“打赢坐牢,打输住院”的想法,弘扬公平正义；二在司法实践层面意味着司法机关要在事实和证据的基础上,需要根据双方的主观和客观行为综合准确判定。最高检曾列出指导性案例就具体情况进行了说明,其中陈某正当防卫案(检例第45号)甲乙等人围殴陈某,陈某先是解释退让,后在被围殴时被迫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刺伤对方。最高检认为陈某构成正当防卫,正当防卫的认定要结合主客观两方面,陈某主观并没有斗殴的故意,即使陈某随身携带刀具也不影响正当防卫的认定；朱凤山故意伤害案(检例第46号)朱凤山女婿齐某因不愿与朱凤山女儿朱某离婚,因而经常到朱凤山家大吵大闹,在一次争吵过程中将朱凤山家窗户砸坏并企图强行进入院子,在双方撕扯过程中朱凤山用刀刺中齐某胸部致齐某死亡。最高检认为“明显超过必要限度”的认定不仅应当考虑防卫行为人的主客观情况,还应当考虑不法侵害人的主客观因素,根据不法侵害的性质、手段、强度和危害程度,以及防卫行为的性质、手段、强度、时机和所处环境等因素,分清前因后果和是非曲直进行整体判断。本案中齐某上门闹事、滋扰的主观目的是不愿离婚而非意图伤害朱凤山等人生命安全,实施的撕扯等客观行为也没有危及朱凤山等人生命健康的明显危险,因此朱凤山的防卫行为不具有必要性,在防卫结果与所保护的权利对比上也相差悬殊,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属于防卫过当。
指导案例的颁布和《意见》的发行体现出一点即法不应向不法让步,也就是说人的自由在规定下放大了,正义得到了伸张,避免出现以前案子中害怕被确认为正当防卫而不敢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的情况,一定程度上打击侵害人企图以正当防卫或过度防卫的理由伤害被害人的意图。法不能向不法让步,法应该成为约束人们的不正当行为,唤醒道德内在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