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昱
1908年10月,福特公司生产的第一辆T型车开下了流水线。
纵观整个二十世纪,“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是“美国梦”中最不可或缺的要素。然而,在亨利·福特造出T型车之前,汽车还只是一件属于贵族的奢侈品,工艺复杂而繁琐。正是福特发明的“流水线生产”,将制造汽车这个复杂的大工程分成若干个“白痴都会干”的子程序,生产效率一下子提高了4000多倍。
“流水线生产”可无疑是工业史上最重要的发明之一,但美国人却说,相比于福特的另一项发明——美国的中产阶级,“流水线”是微不足道的。
T型车刚下线的时候,尽管价格已经降到了其他汽车品牌的三分之一,但依然是很贵的,无法为普通民众所承受。怎么解决这一问题呢?福特的主张很奇特:给工人发高工资,让他们买自己造的车!
也许在时下中国不少精明的商人看来,福特简直疯了。工人拿了工资又不是只买汽车,发出去的工资不可能全变成购车款,这绝对是笔赔本买卖!但是,如果再仔细分析一下,你会发现福特的思路非但不是“傻帽”,而是精明得很——工人手里有了闲钱,就可以做温饱之外的其他消费。成家了,房地产业兴隆了；吃得好,酒店开张得多了；要娱乐,电影院红火了。百业兴隆的结果是这些行业的从业人员也变得富裕起来,于是更多的人会想要买一辆自己的车——一圈算下来,福特其实是以高工资为杠杆,撬动的是数百倍于他麾下工人数量的潜在客户。
当然实际操作不可能像这个模型那样简单,但福特的确做到了。到1914年,福特工人的工资涨到了一天5美元,这个报酬是当时技术工人正常工资的两倍。自1908年第一辆T型车交货直至1927年夏天停产,共售出1500多万辆,价格则骤降至260美元。汽车城底特律的街头满是开着汽车、生活富裕、购买力充足的中产阶级,而正是福特一手缔造了他们。
福特成功的故事暗合了经济学上的“货币乘数效应”,或者说得更通俗一些,福特开创了通过培养内需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而正是由于福特培养起了一批有消费能力的中产阶级,内需成了不断推动美国发展的动力。美国人至今很感谢福特,因为作为一个大国,是不可能永远依靠出口贸易拉动经济增长的,而推动美国的强大内需正是从福特开始的,福特是真正“给美国安上轮子的人”。
当然,福特的思路之所以能成功,其实是“时势造英雄”。
福特之所以能用高工资的杠杆撬动美国中产阶级的兴起,表面上看是他个人的远虑,实则是他所处时代的成功。T型车的智慧,表面上看是福特的智慧,实则是全体美国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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