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赵恩霆 整理
“如果还能更改‘金砖四国’这个概念,那么我只会留下中国一个国家。”前高盛资产管理部主席吉姆·奥尼尔近日在接受采访时说。奥尼尔的另一个身份是“金砖之父”,正是他在2001年创造了“金砖四国”的概念。之后随着南非的加入,这一概念又扩展为“金砖五国”。
然而,话锋一转,奥尼尔直言:“在金砖国家中,印度的表现最令人失望。”这种失望并非主观臆测。今年5月以来,印度货币卢比对美元贬值近20%,而过去两年内卢比对美元累计贬值幅度超过30%,直逼上世纪90年代初卢比货币危机时期的37%。卢比成了亚洲表现第二差的货币,仅好于日元。
穷人富人都难逃此劫
印度财长齐丹巴南8月27日表示,卢比汇价已远远脱离真正水平。次日,卢比继续大幅跳水,跌幅为3.7%,达到68.75卢比兑1美元的历史新低,创下20年来最大单日跌幅。
这种货币短期大幅贬值的直接后果,就是民众必须忍受不断被推高的物价。
在印度,洋葱是各阶层民众普遍食用的日常食品,每年要吃掉1500万吨。一个月前,洋葱的价格是每公斤20卢比,如今,每公斤的价格达到100卢比,以至于出现了公路上运输洋葱的卡车遭抢劫的新闻。
很多计划出国留学或移民的印度人也因卢比贬值而遭殃。那些申请去英国留学的印度学生,原本手中握有价值20000英镑的卢比就可实现心愿,如今,卢比汇价下跌,这一存款数额随之白白缩水约3000英镑,实现出国梦的成本大涨。
印度中产阶层乃至富人也无法独善其身。56岁的能源大亨安巴尼是印度首富,其身家自5月初至今共蒸发了56亿美元,仅剩175亿美元,这主要缘于他掌控的全球最大炼油厂信实工业的股价,从7月份以来大跌了15%。
这也是印度股市的缩影。在卢比贬值的影响下,印度孟买Sensex股票指数在过去一个月里下跌了10%。据印度证交会统计,自从6月3日以来,国际投资商已经抛售30亿美元的印度股票。由于市值缩水,印度已经跌出“万亿美元俱乐部”。
外资企业也难逃一劫。美联社报道称,包括韩国钢铁制造商浦项综合制铁公司和美国零售商沃尔玛在内的一系列外国公司,最近已取消、收缩或者推迟其在印度的投资计划。
位于印度的日本铃木汽车公司的一位发言人说,卢比贬值意味着利润下降,因为这使得从日本进口部件的成本上升；此外,这家设在印度的公司向日本方面支付的特许使用费也随之上升。
那些会用到大量进口零部件的电子制造企业,目前已开始在印度提高其产品价格。三星电子的发言人说,该公司上月将手机和其他消费电子产品的价格提高了2%到3%,以弥补进口零部件价格的上涨。
20年狂奔遇到大危机
为了应对卢比贬值,印度风水大师拉贾库马尔写信给总理辛格,要求换一个吉祥的符号代表印度卢比。这位风水先生认为,卢比货币符号中间的一横好似一把刀割断了喉咙,造成自2010年启用之后卢比就一直呈贬值态势。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位“大师”说的那样简单。英国《金融时报》刊文称,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印度几乎每十年就要遭受一次货币危机。大致轨迹是,繁荣时期,印度领导人骄傲自满,引发危机,进而改革,成就新一轮复兴,如此反复。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次危机竟然是在印度总理辛格领导下发生的。这位著名的经济学家正是凭借成功推动1991年卢比货币危机后的改革被委以重任。
1980年代,长期实行计划经济的印度,逐步开始由进口替代向出口导向经济转型,对原油的需求扩大,并开始出现贸易赤字。从1986年到1989年短短三年内,原油的进口就增加了40%。同时,印度政府还积累起了高负债,并实行固定汇率制。
1990年海湾战争爆发,石油价格飞涨,印度深受其害。雪上加霜的是,印度的主要贸易伙伴如美国也陷入了衰退,出口开始放缓,这导致印度经常账目赤字扩大,外汇储备锐减。到了1991年中期,印度的外汇储备仅剩12亿美元,只能应付三周的进口开销。1991年的印度经济增速也从前一年的5.6%大幅放缓至2.1%。
危急关头,1991年6月,辛格被任命为新上台的拉奥政府的财政部长,由此拉开了印度一系列经济改革的序幕。辛格当财长的五年里,印度经济平稳发展,经济增长率每年都在6%以上,他也因此被人们誉为印度“经济改革之父”。1991年卢比货币危机激发的改革,促使印度在此后的20多年间将GDP拉升了13倍。
据英国《经济学人》估计,印度现今约30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至少能偿付一年的经常项目赤字及一年内到期债务,暂无透支之虞,短期内并没有爆发经济危机的可能。但问题在于,印度持续20多年的高增长,使得持续深化改革的动力逐渐削弱,曾经锐意改革的总理辛格,在其政党联合进步联盟能成功执政的情况下,改革处于停滞。眼下,2014年大选临近,各政党早已将首要任务对准了政治选票,选战大幕逐渐拉开的同时,经济问题虽然会成为攻防战的热门话题,但这也意味着面对卢比当前的危局,政客恐怕会说得多做得少。
(下转B0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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