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积强
过去,我们这里把饺子叫箍扎。那时穷,一年难得吃上几顿饺子,平日里吃过的饺子,面多半是荞麦面,馅儿是素馅儿。每年就盼着吃除夕发祉的饺子。
年三十下午,奶奶就和面、剁馅,忙活大半天才能做好准备。奶奶拿起擀好的饺子皮,夹上馅,把饺子皮合起,说“箍住菜(财)”,然后,双手合在一起,大拇指和食指使劲一攥,又说道:“把菜(财)扎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就是过去把饺子叫箍扎的原由吧。最后,奶奶指着满满的一盖子饺子,说:“这就是一盖子小元宝!”
半夜时分,听到邻居有放鞭炮的,我和爷爷也行动起来了,在院子里忙着摆供品、烧纸、放鞭炮。奶奶就在屋里下(煮)箍扎。饺子熟了,盛一碗放到院子里的供桌上,敬天地；盛一碗放到祖先的牌位前,祭先祖。这就是发祉,爷爷说发祉就是发福。
奶奶还会在锅台上,放一碗,招呼到:“大小子,小小子,快点来家吃箍扎!”奶奶嫌孙子少,每年除夕她都会这么说,祈盼媳妇们多生几个孙子。除夕的饺子就是好吃,面白肉多,吃在嘴里,一直香到嗓子眼,肚子饱了眼不饱。奶奶看我吃得舔嘴抹唇的样子,就会高兴地说:“小子,吃了箍扎长一岁了!不能光长个儿,还要长心眼儿!”
如今,我和老伴熬到了爷爷奶奶的辈分了。除夕的饺子,什么馅儿都有,不管是什么馅儿,都能说出吉利话。白菜是发百财,韭菜是发久财,猪肉是有财发,荠菜是齐发财。人们赋予了饺子吉祥的寓意。吃了多年的除夕饺子,妻子练得一副好口彩。饺子煮成什么样,都是吉利的兆头。火候合适,饺子全是囫囵的,妻子会说:“圆圆满满,团团圆圆。”火候大了,有的饺子破肚子了,她会说:“岁岁平安!”一边捞着饺子,一遍自己念叨:“好,发财了!挣开了!”
除夕饺子,妻子总会弄点小花样。过去兴包几个有硬币的饺子,嫌不卫生不安全,后来就改包大红枣了。吃红枣饺子预示着招财进宝。去年除夕,吃饺子时,儿子说道:“我吃了一个红枣!”孙子说:“我吃了一个红枣!”你报喜,我也报喜,一家人喜笑颜开,乐不可支。原来,妻子增加红枣饺子的数目,“事在人为,红枣饺子都多吃几个,甜在嘴里,喜在心上,图的就是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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