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欣赏啊
2014年06月21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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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自由职业者)
我的书架里有朱光潜的两本书,即他35岁那年在德国留学时写的《谈美》和他暮年的心血之作《谈美书简》。这两本书我都很喜欢,相形之下,更钟爱《谈美》。尽管它是一部美学经典,但我是把它当做散文来读的。
当年,朱光潜因为喜欢文学,进而喜欢哲学,因为不满足于哲学,又转向心理学,最后,在美学中找到了最好的结合。因此,《谈美》可谓集文学、哲学、心理学与美学之大成,特别是作者凭借深厚的学养,用西方美学理论诠释中国古典诗词歌赋,抽丝剥茧,条分缕析,丝丝入扣,令人叹为观止。
在朱光潜看来,人生本来就是一种较广泛的艺术,每个人的生命史就是他自己的作品。做学问、做事业在人生中都只能算是第二桩事,人生的第一桩事是生活,是“享受”,是“领略”,是“培养生机”。假若为学问为事业而忘却生活,那种学问事业便失去其真正意义与价值。平庸者的人生只能沉迷红尘,被生活的潮流所裹挟,只能演戏,无暇领略；而智者,能够超越自我,置身于世外,既入世亦出世,既演戏亦看戏,既执著亦超脱,既严肃亦豁达,这需要一种客观化的能力。生活的目的就在生活之内就是生活本身,而生活本身所直接向我们呈现的无非就是现在,就是当下——“手掌里盛住无限,一刹那便是永恒”。
在书的最后,朱光潜奉赠给读者的是阿尔卑斯山路上的一个标语,“慢慢走,欣赏啊!”“许多人在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过活,恰如在阿尔卑斯山谷中乘汽车兜风,匆匆忙忙地疾驰而过,无暇一回首流连风景,于是这丰富华丽的世界便成为一个了无生趣的囚牢。这是一件多么可惋惜的事啊!”
朱光潜在书中也对英国老师讲授莎士比亚这门课时过于繁琐颇有烦言,“我是一个饕餮汉,对于这般考据家的苦心孤诣虽是十二分的敬佩和感激,我却不肯学他们那样‘斯文’,我以为最要紧的事还是伸箸把菜取到口里来咀嚼,领略领略它的滋味”。读到这里,我莞尔一笑,让一个血气方刚的中国留学生沉下心来理解、欣赏莎翁的那些蛛丝马迹,也的确是勉为其难了。
晚年,学生想要帮他打扫院里的落叶,他拦住了,“我好不容易才积到这么厚,可以听到雨声”。他平生所景仰的不是克罗齐,也不是尼采,而是陶渊明和弘一大师。可见,欲真正达到“慢慢走,欣赏啊!”的境界,不仅需要智慧与情怀,也需要时光的积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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