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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跃强
艾薇是我的小孙女。她这个名字是个英文名。起这个名字原因有二:一是艾薇就是常青藤,蕴意好；二是她出生在美国,起个外国名字有必要。
从大洋彼岸传来她出生消息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写了一首诗——
是谁送你来人间?
竟然降生在美利坚!
是洛杉矶圆圆的明月,
还是那一尘不染的蓝天,
是你父母大学的常青藤,
还是挂着盈盈露珠的最美丽的那一片花瓣……
莫非真有天使,
要不这一切怎么解释?
今年夏天,当我和爱人飞到美国,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很激动地喊了一声:“艾薇!”她没有反应,只是用大大的眼睛望着我。一家人都督促她,让她喊爷爷,然而她太小了,或许是不会喊,或者是认生,心里说:这个戴眼镜的白胡子老头是谁呀?怎么让我喊他爷爷呢?这些都是我猜的,在她这个年龄,大概还没有这个意识吧!我要抱抱她,她妈妈也把她往我怀里送,但是她猛一扭身子,就趴到她妈妈的肩上,“藏”起来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的小孙女是聪明的,这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她的眼睛总是在不停地转动,不停地观察,不停地认识这个她才接触了几个月的世界。她爱让人抱着看窗户外面的大枫树,看枫树上啁啾的小鸟,看树上的两只松鼠追逐嬉戏,看远处的蓝天与白云,而每当飞机从天空飞过时,她就兴奋起来,小手指着飞机,眼睛里放着光彩,嘴里发出只有她自己才懂得的那些含混不清的字词。
我和我爱人推着小童车带她出去玩,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坐在小童车上,美国大街上各式各样的小洋楼,家家户户门口的星条旗,还有路边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花,都能引起她极大的兴趣。这时,她会一边看,一边晃动着小脚丫。
儿子住的公寓旁边有两个公园,两个公园里都有专供孩子们玩耍的秋千与滑梯。我和我爱人常带着艾薇到公园里去玩。艾薇对荡秋千兴趣不大,玩过几次就不愿意再玩了。她最爱玩的还是打滑梯。对于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让她打滑梯是太危险了,再说她也不敢呀。
不过,她会玩爬滑梯。
把她放在滑梯上,她会往上爬。这时,我就伸出双手,在她身子两边保护着她。有时爬一段她就滑下来了,但她不气馁,接着又往上爬。这么小的孩子,她的力气毕竟是太有限了,往往爬一段就爬不上去了,停在了那里。这时,她不哭,看看我,想要寻求我的帮助。当看到我并没有帮助她的意思时,她就选择放弃求助,继续往上爬。当她终于艰难地爬上去的时候,我会为她鼓掌,把她高高地举过头顶,夸奖她:我们艾薇是最棒的!这时,她会在我头顶上“咯咯”地笑……
回国之前,儿子开车带着一家人去看尼亚加拉大瀑布。我们上了栈道,只见河水浩浩荡荡,波涛汹涌,哗哗的流水声像万马奔腾,从几十米的高处暴跌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当抛珠溅玉的水花打湿了我的眼镜,让我眼前一片朦胧的时候,连我都憷了,不再往上爬了。可我爱人一个胳膊抱着小艾薇,一只手抓紧栏杆,奋不顾身地继续往上爬。这时,突然“哇”的一声,我的前面有一个孩子吓哭了。可是我的小艾薇没有哭,而是紧紧地搂着奶奶的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河水。当时我想,她这么小,胆子就这么大,那么她长大了呢?——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勇敢的女孩呀!
隔辈亲,这三个字说出了一辈又一辈的亲情。是呀,你瞧我,在家把那首诗抄在一把折扇上,又飞过太平洋,把它带到了美国,留给艾薇做纪念。这种情感不一般。当然,现在她什么都不会知道,等她长到能看懂这首诗时,她一定会感受到当年爷爷奶奶对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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