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静卧泓水中
2015年05月26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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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传莹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已经忘却了很多事情,我也不记得喜欢过什么样的花草。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来到这个人世,遇见的第一朵花儿的模样。
如今,我最喜欢的是睡莲。
大明湖奇石馆前的王莲池内,有十多种各色的睡莲。一岁一枯荣,春生冬灭,年而复始。
抱定叶嫩花初的期待,入夏之后,我常去那里徘徊,总是隐隐觉得,一朵睡莲身上,托付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睡莲美丽如谜。无论揣着的是怎样一番好坏心境,凝望它时,总觉得嫣然百媚,会让心情置于清扬旷远之中。影影绰绰间,似乎可以捕捉到自己以睡莲形式存在的感觉。遍体通透,心地稳泰,有如行坐于永恒的光明中。
一花一世界。蕴藉的,不知是否这样一种况味?此前我从来不知,时光也是可以被操弄的。人生匆匆,光阴不可留。然而只要用心,却总能找到一些拖住光阴的方法。比如,守望一朵睡莲绽开。
终于,一丛丛睡莲舒叶吐花。
上午九点多,阳光软,小风轻,睡莲从一夜清凉好睡中完全醒了过来。我照例一朵又一朵,无语欢谈,问候着它们。突然,我差点喊出了声:“咦,怎么花朵比前天大了很多?”
四面无人。涌在心里的清亮话音被一湖春水吞没,像一个秘密被悄然消解。一只孤独的白鹭,高高地在湖上飞。
充当一个探花者,竟然如此有意思。睡莲花性朝开暮合,单朵花期不过三四天。此前我竟没有注意到,在一日复一日开开合合的同时,它竟然还在持续生长。
成年之后,专注于学业、工作,专注于一己悲欢,觉得人世的纷扰已是无计止息,对于“它世界”,根本无暇关顾。实在也是没有见过有哪一种花会在绽放之后还成长不止。
今朝的花颜壮丽于昨夕。
抱着此番发现,这一天回到家,所见所为,一片清和静美。就连平日里厌烦的喧音噪声,也充耳不闻了。
你看,一朵花也可以使人心地明亮、愉悦无比地神驰于日月山川。无怪乎苏轼诗云,“万里归来后,八方在户庭。”那是把美好清朗的天地,把壮阔旖旎的风景,一起带回了家。
于我,“万里归来”不是常态。常有的是,外出时在郊外顺手采一把叫不上名的野花,不加修饰地插在现成的花瓶里,瓶中注水,也能好好地开上几天。有一回,一把好好的小白菊,竟变成了小毛绒球,在我的目瞪口呆中,绒絮儿飞了一屋子。还有开着花球的蒲公英,采回家来,几天后也是要在房子里起舞的。等它们尽了兴,沙发、地板、书架上,一吹一层白绒,轻轻薄薄。
我还是一而再地把我喜欢的花采回,置家人的轻责于不顾,容许着它们在家宅里撒野。恋着的,是那几丝生命的新鲜气息,灵动清雅,令心多情柔软。
我喜欢的花儿是有限的。但花朵里,却有江山处处。得吸纳多少天地精华,才能催开其中一朵?
好的日子,漫漫人生,就应该是这样,在有限和无限的转换中,悠悠地体会,慢慢地打发。
顺便说一句,赏睡莲,上午十点前为好,图其鲜洁挺秀。最好的,是在细雨纷飞的天气,撑一把雨伞,独看花开。当然了,有月的夜晚,亦是良辰。
赏荷花亦如是。
记住,独行赏莲,别有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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