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小社会
2015年06月1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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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张亚楠
  有句俗话说,不要轻易考验人性,因为人性往往经不起考验。而在生死攸关的沉船事件中,人性往往被逼到墙角,在极短的时间内,面临赤裸裸的考验。即便没有灾难,当一艘船离陆地太远、太久,它也会像一个孤悬的小岛,生长出区别于陆地上普通人性的新面貌。
  当灾难平息,孤船回归,发生在船上的各种故事总会传播开来,有时会让岸上世界的我们感慨,有时会让我们震惊。

  “浮筒”争夺战
  在掉入大江大海的一刹那,浮筒就成了生死线上人们最重要、最稀缺的资源。或许,平时人们如何对待金钱、权力等资源,在落水时刻就会以放大N倍的态度来对待浮筒。

  翻阅历史上的沉船事件,浮筒经常会成为一个关键词。有时候,一些船只为了减轻重量,出发前不携带足够的救生艇,比如泰坦尼克号即是如此。这时候,浮筒、皮筏、木板等就成了落水者的救命稻草。太多的人性温情和残酷就会在一个小小的浮筒上上演。
  泰坦尼克号事发时,三副Herbert Pitman带着5号救生艇划离,当时听见许多人在水中惨叫,他忍不住回去救人,却遭到救生艇上全体乘客的反对,他们害怕太多人爬上救生艇导致翻船。最后,Herbert Pitman收回了他的命令,这个决定让他内疚终生。
  茫茫大海中,“浮筒”可以载几个人,但载不动太多的人,掉入大江大海的一刹那,浮筒就成了生死线上人们最重要、最稀缺的资源。当你拼尽力气爬上一只浮筒,你可愿意伸手拉上落水者来增加你的风险吗?当你在水中挣扎着突然摸到一只浮筒,但是浮筒已经被压得摇摇欲坠,你会怎么办呢?或许,平时人们如何对待金钱、权力等资源,在落水时刻就会以放大N倍的态度来对待浮筒。
  1948年12月,长江口曾发生了一起惨烈的沉船事件——江亚轮爆炸沉船事故,这次事故导致3000多人遇难,是中国迄今为止最大的船难。在江亚轮沉没时,一个名叫朱华光的孩子从船头锚洞跳入海中,爬上了一捆漂浮着的铺盖,那捆铺盖就如一个关键时刻的浮筒,可以救命。没想到一个成年男子游过来抢夺。天黑浪急,怕极了的孩子抓住捆铺盖的绳子不肯松手,男子竟然用脚猛踹,把朱华光掀入海中,幸好救援船赶到,这个孩子才得救。
  江亚轮上还有一个本不该遇难的乘客。他穿着为数不多的救生衣,落水后连续救起7个人。然而也正因为他穿着救生衣,周围的落水者把他当做救命稻草拼命抓住不放。最后他力气逐渐匮乏,被一双双手拉下水,死了。
  一个月后,太平轮沉船事故发生。那是1949年1月,从上海开往台湾基隆的客船太平轮在舟山群岛海域与一艘货船相撞沉没。16岁姑娘王兆兰被浪头打进海里,再漂起来时已被陌生人拉上一个浮筒,太平轮沉没导致近千人丧生,而王兆兰因为这个浮筒成为年纪最小的幸存者。但当女大学生周侣云抓住一个大浮筒的铁柄,拼命向浮筒上坐着的四五个人呼救时,却没有人理她。她只能在绝望中继续求救,叫了好久,终于有一个人朝她伸出了手,她得以活了下来。
  幸存者徐志浩却没有这么幸运,他好不容易挣扎到一个浮筒边上,却被坐在上面的人一脚踹进了水里。精疲力竭之际,他居然抓住了一个没有人的小浮筒,徐志浩拼尽力气爬上去,看到有三只手拉在浮筒的边上,他狠命拉了其中两个人上来,但是,第三个人力气耗尽,撒手沉入大海。这个未能拉上来的第三个人成为徐志浩永远的遗憾。
  有人用尽力气救身边的人,也有人拿枪逼别人放弃“浮筒”。太平轮幸存者叶伦明在时隔六十年后还记得,在深黑的夜里,四周尽是哀号惨叫,有人却划着救生船,不管不顾地扬长而去。
丛林社会
  比较爱沙尼亚号海难和泰坦尼克号海难,我们可以发现,如果情况还有缓冲余地,并且有人组织、监督,互助的社会道德规范可能会起到一定作用。但如果情况紧急,船上社会就会趋向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

  对国内外很多人来说,最有名的海难事故可能是“泰坦尼克号”,事故发生后,无数个感人的情节和人物形象流传下来,后来被改编成轰动世界的电影《泰坦尼克号》。泰坦尼克号上,幸存下来的女人和孩子人数要远远多于男人的数量。共有1514人遇难,710人生还,超过70%的妇女和50%以上的儿童生还,但男性存活的比例只有20%。
  但是,泰坦尼克号留下的这个比例实在太特殊了。瑞典乌普萨拉大学两位经济学家埃林德尔和埃里克森曾经查看过1852年至2011年的所有海难,根据一些必要标准选取了18起客轮海难作为样本进行研究,结果发现女性的生还率明显低于男性,而船长和船员的生还率则明显高于乘客。
  船员的尽职尽责,或许让泰坦尼克号留下了美好的传说。从0点45分第一艘救生艇被放下,到1点40分最后一艘折叠救生艇被放到海面上,自救时间长达一个小时。其间,船员们各司其职,维持逃生秩序,泰坦尼克号上的首富Colonel John Jacob Astor IV把妻子送上救生艇时,想陪着妻子一起走,但遭到了负责维持秩序的船员的拒绝,船员告诉他“孩子和女士要先上船才轮到男人”,他便乖乖退下,直到大船沉没。
  在江亚轮海难幸存者的回忆中,事故发生时很多老弱妇孺不是淹死的,而是被惊惶的人群踩死的。“骇叫悲啼,怆天呼地,如赴屠场,如临末日。老弱妇孺,践踏而死者甚多,悽惨景状,楮墨难罄。”
(下转B0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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