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默契
2016年04月17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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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濯缨
都说夫妻间越老越有默契,近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感触。缘于那一日早晨,爸妈在聊天,无意中听到老妈说起以前邻居家的小儿子出国定居的事,老爸有点惊讶地回答:“哦,是吗?”谁料午饭后,老妈又把这事当新闻一般兴奋地给老爸叙述了一遍,老爸依然如初次听到一样,用惊讶的口吻答道:“哦,是吗?”我愕然!晚饭后老妈再次讲起这个她自以为最新的消息,老爸仍然惊讶地附和:“哦,是吗?”我彻底震撼了!他们居然会同时忘记说过和听过的同一件事!难道真的默契到连遗忘都步调一致了?
老妈善忘。记得老爸讲起他们年轻时恋爱的趣事,总会被提起和戏谑的就是老妈的记性。每当他们周日相约去看电影,戏剧性的一幕总以同样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发生——那就是老妈每次都会忘记带电影票!据说老妈总会在相同的地点——电影院门口,以相同的语调——恍然大悟加愧疚地说出相同的一句话——“我换衣服时把电影票忘家里了!”每到此刻,老爸都要骑上自行车跑到老妈家里把电影票给取回来。
但老爸从来都是思维清晰、记性极好的。记得我上初中的一天早晨,老妈去上班,却找不到她的自行车了。老妈急得团团转,向老爸求助。可老爸呢,平静地把老妈送上公交车后开始回忆,竟把老妈自己都忘记了的、落在宿舍区附近商铺外的自行车给找了回来。原来粗心的老妈前一天休班,骑车出去逛街,逛完后就溜达着回了家,把自行车完全抛在了脑后。若不是老爸根据和老妈前一天闲聊时无意听到的活动路线一路追踪过去,那辆自行车大概现在还在那商铺外面无人认领呢。
据以上史料证明,老妈虽糊涂,老爸却非常精明。可如今,老妈把一件事当新闻似的说了三遍可以理解,一直头脑清楚的老爸怎么会在听了两遍后还能忘记呢?
平常,老妈做了不顺心的事,比如摔坏了碗、做饭忘放盐啦,她都会找各种理由“赖”在老爸身上,而老爸总是大包大揽:“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猜想,这一次,未必是老爸真的忘记,只是他不忍心揭穿我妈的善忘、打击我妈的热情。他们携手走过风雨,相濡以沫了三十多年,在奶奶生病住院而身为独子的老爸心脏微恙分心乏术的那段最艰难的时期,老妈如同亲生女儿般不眠不休照顾术后孱弱的老人,让80岁高龄的奶奶在经历了大手术后身体康复如前,连大夫都直呼奇迹。爸妈同甘共苦,毫不计较地为对方无私付出,虽然他们从不说“爱”、从不谈“情”,可他们点点滴滴的包容与扶持在一件又一件小事上折射出华美的光彩。那么,究竟是他们连遗忘都有了默契,还是如同我的猜想?我并没有去问老爸,因为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让它成为我们家“悬案”史上的又一个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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