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客”的莒国:列国政治流亡者的庇护所
2016年06月05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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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莒会盟
莒州博物馆里的裸人方鼎。
因为莒国的庇佑,公子小白得以东山再起,成就“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霸业；又是因为莒城这座超级大城的庇佑,面对乐毅伐齐,齐国能坚守抵抗,图存复国。好的时候,它能成为各国政治流亡者的乐园；坏的时候,暴君昏君让百姓生无可恋、忍无可忍。这就是莒国,与齐、鲁鼎立于山东大地的莒国。
勿忘在莒
齐桓公早年在此避难
一天,志得意满的齐桓公宴请大臣,酒兴正酣,便让曾立下“护驾之功”的大臣鲍叔牙领酒。向来耿直的鲍叔牙并不推辞,借祝酒进言:“使公毋忘出奔在于莒也”,提醒桓公不要忘了曾经的艰苦岁月。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鲍叔牙轻描淡写的讽谏,触到了齐桓公敏感的神经。换成别人,酒桌上遭遇这么一记当头棒喝,估计早急了,可齐桓公毕竟不是凡人,头脑非常清醒,他连忙起身避席再拜,对鲍叔牙说:“寡人与大夫能皆毋忘夫子之言,则齐国之社稷幸于不殆矣!”
故事还得倒退些年说起。当时执政的齐襄公专横暴虐,对外杀了鲁国国君鲁桓公,并奸其夫人,对内屠杀百姓,凌辱大臣,一时间臣怨民愤,众叛亲离。见此情景,齐襄公的弟弟公子纠和小白选择离国出逃,暂避祸患。公子纠由管仲护送投奔鲁国,小白则由鲍叔牙陪同,逃到莒国。
在莒国躲到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686年,齐襄公被杀,齐国百姓弹冠相庆。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时,齐国大臣派人到莒国请小白回国,鲁国也要派军队护送公子纠回齐国。这就发生了“管仲射小白”的历史故事。
如此算来,要是没有鲍叔牙的舍命保护,要是没有莒国大方地提供立锥之地,齐桓公怕是也没有后来的风光。齐桓公亦有情有义,不忘初心,除了重用鲍叔牙外,在位40多年,虽对外用兵28次,却始终与莒国保持着较好的关系。
勿忘在莒的故事之后也被蒋介石引用过。1949年退守台湾以后,蒋介石心心念念要反攻大陆,1952年1月,蒋介石到金门岛视察,特意给金门守军题词:“勿忘在莒”,并镌刻在金门最高点太武山的石壁上,意在提醒大家不要忘记初衷,不要忘记根在华夏。如今,当年两岸对峙前线的金门岛已经成为大陆游客钟爱的观光景点,岛上建有“莒光楼”,楼内有“勿忘在莒”匾额。
不摧之城
都邑中的超级巨无霸
一个国家,庇护一人容易,难的是习惯性庇护,莒国就是这样一个庇护政治流亡者“专业户”。除了齐国公子小白以外,谭子、鲁公子庆父、齐高无咎、齐王何、齐工偻洒、齐国夏等政治名人也先后选择到莒国避难,并成为莒国国君的座上宾。这种对政治流亡者来者不拒、有求必应的做法,放眼整个中国历史上都不多见。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莒国如此“好客”也是有底气的。莒国是东夷族人建立的国家,西周时重封,后来势力不断扩大,今天的山东东南部大多在其控制范围内。凭借三十多座城池,在山东大地上,莒国与齐国、鲁国长期呈三雄鼎立之势。
除了地广,莒国的都城更是让各国只有羡慕的分儿。莒国故城位于今山东莒县县城的四周,东邻沭河,西傍柳青河。《水经注》记载,故城有三重,包括子城、内城、外郭,只在南面开一城门,城墙高大,易守难攻。
更令人吃惊的是,整个莒国故城的面积达到了25平方公里,相当于347个北京故宫。而同时代的都城里,东周的王城是8.3平方公里,齐国都城是15平方公里,鲁国的都城是12平方公里,无论和谁比,莒国的都城绝对算得上是“巨无霸”了。
中用不中用,打打就知道。莒国灭亡近150年后,这座大城又救了齐国一命。当时,燕国大将乐毅联合五国攻打田齐,连下七十城,齐国仅剩莒和即墨。齐王率众逃跑到莒邑,据城固守。乐毅见硬攻不下,就对莒邑围而不攻,想要困得齐王投降,可没想到一困几年过去了,莒邑百姓依然坚守城池。
这座城可不光是个空壳子、花架子,城内的百姓有地可耕,自给自足,同时冶炼作坊能源源不断地补充武器,似乎这座城就是为战而生。凭借这座超级大城,齐国度过了最严峻的危机,后来终于得以复国。
暴君暴政
与齐鲁周旋却亡于楚
等到齐国、鲁国开疆拓土的时候,莒国的日子越发不好过,这时的国君黎比公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远方利用强大的晋国为援,家门口则经常与齐国、鲁国因争夺土地而作战。活跃的黎比公确实为在乱世中保全莒国操碎了心,可这种不顾国力、不考虑本国实际的做法也让老百姓怨声载道。经过连年的消耗,莒国的家底几乎被掏空了。
黎比公不仅治国劳民伤财,而且治家也是一塌糊涂。最终,被其两立两废的太子展舆实在忍受不下去,发动宫廷政变,杀掉了黎比公。可展舆在治国方面还不如他爹有主见,从此,莒国真是应了那句话:“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过了二十多年,莒国又出了个“奇葩”的国君:莒共公庚舆。公元前526年,国君去世,身为其弟的庚舆再度发动宫廷政变,联合部分贵族,杀掉公子恢,又赶走了已即王位的莒郊公,硬从侄子手中夺得国君之位。
如果用霸道形容黎比公,莒共公就得算残暴了。莒共公喜欢玩剑,他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变态嗜好:以人试剑。每次铸造出新剑,都要拿活人来试试剑是否足够锋利,国人因此恨得他咬牙切齿。
没想到三年之后,报应来了。这年秋天,齐国出兵讨伐莒国,见兵临城下,莒共公连忙逃到了二百里外的纪鄣城,城里的一个老妇人险些要了他的命。
这个妇人的丈夫被莒共公杀害,无奈之下,她搬到了纪鄣城,靠纺织为生。得知齐军来追击莒共公,老妇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深夜,守军已睡,她用绳子从城墙上垂下,进入齐军大营,向齐军将领说明来由,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六十名齐兵利用老妇出城时留下的绳子,爬入城中偷袭了纪鄣城。听到风声的莒共公仓皇从西门逃走,保得一命,可这座军事重镇却落入了齐军手中。
莒国从此一蹶不振,灭亡只是时间问题,可谁也没想到,莒国并未亡于齐、鲁这些卧榻之侧的强敌,而是葬送在了楚国手里。公元前431年,也就是楚简王元年,刚刚安葬好了父王的灵柩,楚简王就继承父业踏上了征程,出兵北上,灭掉了已没有多少还手之力的莒国。
占有莒国,就撕开了齐、鲁两国在楚国东北部建立起的联防带,楚国就可以建立起与之较量的前哨阵地,楚国的野心可不小。近在咫尺的莒国被重重山水阻隔的楚国灭亡,得知这个消息,不知当时齐、鲁的贤能之士又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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