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该读什么的问题上孩子们被小看了
2016年07月2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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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到了。在琳琅满目的儿童读物中,一套面向8岁至18岁青少年的书“给孩子系列”,引起了家长和孩子的关注。据出版方介绍,“给孩子系列”的定位是“大家眼光,遴选经典作品;人文滋养,培育心灵成长”,意图是开阔眼界,欲将孩子引入文学及艺术的门槛乃至殿堂。这四本“给孩子系列”推出后,在收到诸多好评的同时,也听到了不少质疑的声音,认为有些“高看”孩子的阅读能力:“大人都看不懂,孩子能看懂吗?”
“诗歌并没有成人与儿童的严格界限”
  北岛的儿子上小学一年级时,参加学校朗诵节比赛,从学校带回了一首诗《我是粉笔》:“……假如我是粉笔/我会很乐意牺牲自己/让老师在黑板上写字/让同学在黑板上画画/我不需要你们保护/但求你们不要让我粉身碎骨。”北岛看后大吃一惊,这类教材不仅“滥竽充数”,还“伤害孩子的想象空间”。后来在书店里也找不到适合孩子的现代诗读本,他便决定自己选,花费两三年时间,编选了《给孩子的诗》。
  为让孩子们易于接受,北岛以音乐性、可感性、经典性作为标准,挑选了70首外国诗和31首汉语新诗,外国诗占了多数,目的是“把世界多元文化的精神财富呈现给中文世界的孩子们”。其中布莱克《天真的预示》、荷尔德林《致大自然》、海涅《星星们高挂空中》、余光中《乡愁》、谷川俊太郎《河流》等,字面意义简单易懂,尚在孩子的理解范围内;而博尔赫斯《老虎的金黄》、阿波利奈尔《米拉波桥》、聂鲁达《孤独》等,恐怕需要有一定阅历和鉴赏水准才能读懂。选入的诗歌不是特意写给孩子的,对于从小只接触古诗词的孩子,确实是一种挑战。北岛表示,懂不懂是理性范畴的概念,跟诗歌没关系,诗歌是感性的东西,靠的是悟性,在这个意义上,诗歌并没有成人与儿童的严格界限。成人应该颠覆对孩子的成见,孩子的感受力和想象力,远比成人丰富得多,“保守、僵硬、分类化和模式化的所谓‘儿童文学’概念,也需要被颠覆”。北岛对入选的现代诗未做点评,他希望把阐释的空间留给孩子,“诗歌会渗透到血液中,成长过程中会不断有所领悟”,“让孩子天生的直觉和悟性,开启诗歌之门,越年轻越好”。
散文不是只有抒情和记事,还有“日常里的大白话”
  李陀和北岛选编的《给孩子的散文》让孩子们看到了散文的丰富性和多样性。编者认为,散文“绝不是只有抒情和记事,无论文体、风格、样式,还是内容、题材、立意,都没有一定之规,没有什么人人都必须遵守的标准”。书中收录散文46篇,既有文字优美的写景、抒情文章,也有家书、科普文章、文史笔记;其作者的身份,既有读者比较熟悉的作家,鲁迅、朱自清、梁实秋、巴金、老舍、沈从文、汪曾祺等,还有气象学家竺可桢(《唐宋大诗人诗中的物候》)、史学家饶宗颐(《金字塔外:死与蜜糖》)、园林专家陈从周(《小有亭台亦耐看——网师园》)、评剧演员新凤霞(《左撇子》)。
  当前流行的文风,很多都是充满了矫情的、不自然的书面语,这种语言构成的文风,在一些文青和小资中尤其盛行,并开始影响一些孩子的作文写作,这让李陀和北岛感到不安。他们在编选《给孩子的散文》的时候,有意识多选了一些质朴的文字,如新凤霞的《左撇子》、毛尖的《弟弟》等,目的是想提醒孩子和家长,“书面语对写作是必要的,但是语言和文字是极其丰富的,其中营养很多元,可以利用的元素是很多的,用它们来组合、变化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即使是口语、文言因素,也只是这可能性的一部分,其他如土话、俚语、方言,还有网络语言等等,都是可能的材料”。
  叶嘉莹一向认为“不要看低小孩子的智商,只让他们背浅近的诗句”,选编的《给孩子的古诗词》收入218首古体诗词,既有王之涣《凉州词》、贺知章《回乡偶书》、孟浩然《春晓》、李白《静夜思》,也有《诗经·秦风·蒹葭》、《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陶渊明《饮酒二十首》。虽无注释,但叶先生以为,“只要有感觉、有感情、有修养的人,就一定能够读出诗词中所蕴含的真诚的、充满兴发感动之力的生命”。
  《给孩子的动物寓言》由黄永玉亲自绘画并创作138则与动物有关的寓言,一幅画作配一句短语或一篇短文,精辟的短语小文与漫画相配,传递出通透人生观,在幽默中引发孩子对人生哲理的智性思考。按理解程度的难易分为三卷:卷一画与文字的寓意较为浅显;卷二哲理性变强,需要少许背景知识和适当的思考;卷三以讽喻或寄托为主的故事形式更为复杂,对阅读能力有一定要求。对小读者而言,亦是逐渐从事物现象走近本质的过程。
探讨话题“不要设一个孩子不懂的界限”
  《给孩子的诗》出版之初的发布会上,嘉宾们便开始讨论这样一个话题——这样一本看起来有些难、没有儿童诗的诗集,孩子们看得懂吗?
  诗人西川谈道,“我们觉得小孩就是童年、天真,知道这些就行了,总是尽量拖延他接触成年人经验的部分。但是我觉得现在是到了让下一代接触一点更复杂的东西的时候了。”现在的教育,使得大家认为给孩子就应该看比较软、比较幼稚的内容,而西方教育中则会让孩子看一些含义比较复杂的作品,包括探讨死亡问题。北岛则私下谈起,他自己在童年时代就开始思考死亡的问题,但现在家长或学校教育一般都不愿给孩子讲这些沉重的话题。或许在该读什么的问题上,孩子们被小看了。
  “这直接引导我们想去做这样的书,请一些人文大家来给孩子介绍他们认为应该在青少年时期进行的人文熏陶,不见得很可爱,很幼稚,很甜腻,却是在人的人文成长中必须积累的素养。”出版方负责人、活字文化总编辑李学军说,“不是说要让孩子从小看成人的东西,而是我们探讨的很多话题不要设一个孩子不懂的界限,其实很多人类共同的问题在一个人的孩童时代也会接触到,只不过可能是他的思考方式和成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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