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灏
“千难万难,不离崂山”,这是青岛“土著”最耳熟能详、津津乐道的一句话。说这句话的胡公峄阳先生,在今城阳东流亭社区的胡氏居民口中,被尊称为“胡三太爷”,盖因在家谱上,胡公为人师表,劝人向善,对穷苦百姓有求必应,不求回报。同时,他又是当地乡亲尊崇的一尊“神”,被当作狐仙崇拜。2014年胡峄阳传说作为民间文化类项目被正式列入国家级“非遗”名录。
胡峄阳,名良桐,后更名翔瀛,号云屿处士,据清乾隆五年(1740年)《莱州府志》载:“胡翔瀛,操履端洁,邃于理学,邑人所称峄阳先生。”因其饱读诗书,精通周易,虽终生未仕,却被尊为“布衣先哲”。胡峄阳是流亭胡氏的第十代,被后人尊称为十世祖。胡父胡际泰虽致力农桑,但一直家风秉承、注重子女教育,尤对胡峄阳寄予厚望。这从他给胡峄阳取的名字上便可见一斑:邹县峄山之南有洞,孔夫子曾在此聚徒讲学,胡际泰希望自己的儿子见贤思齐,以后亦成为通晓诗书之人,于是便给爱子取字“峄阳”；而峄山周边盛产桐木,古传桐木乃凤凰栖居之吉木,故取名“良桐”,期望儿子步圣人后尘,做崇尚礼仪、品行高洁之人。
胡峄阳少时就读于洼里村私塾,继而深造于崂山古刹慧炬院。清顺治十二年,16岁的胡峄阳赴莱州府应童子试,而此行也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这童子试一考就是三日,为了防止应试学子携带书籍、小抄,所谓“夹带”入场,监考官都会要求考生脱掉衣服进行全身搜查。胡峄阳见状大怒,认为这是对读书人的侮辱,当下愤然斥道:“执事为国家求贤,奈何窃盗相视!”然后拂袖离场,弃考而去,发誓从此不复科考。如今看来,按照胡峄阳的才学造诣,如果出仕必能做个好官,但他生就傲骨,不满封建礼教的束缚,毅然放弃考取功名的机会。
此番“罢考”后,返归乡里的胡峄阳更专心精研儒学经典,著书立说。成人后设馆授徒,虽家境清贫,“蓬室瓮牖”,却坚守“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取,一介不与”的持身之道。他曾赋诗明志,曰:“我能耕,田何有?我能读,书在手,有书可读堪白首,笑语山妻解此否?君勿负,柳溪柳。 ”
《崂山志》载:胡峄阳生有异禀,精研《周易》,于濂洛之学别有微契。家贫甚,一介不苟取,蓬室瓮牖,悠然自得。虽雅工制艺,但视进取之途泊如也,唯与老(崂)山百福庵蒋清山道长相交甚密。这蒋清山乃饱学之士,潜心修道之余尤喜研读收藏经典书籍,百福庵一时成为崂山著名藏书院之一。蒋道长住持百福庵时,胡峄阳先生每年都应邀到庵中小住。
明、清初志怪小说,狐精、狐仙故事蔚为壮观,《三遂平妖传》、《封神演义》多言狐事,至清初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包罗万象,缠绵悱恻,狐仙故事达到巅峰。蒲松龄在康熙十一年(1672年)春游览过崂山,并暂住太清宫,其间创作了名篇《崂山道士》、《香玉》。蒲松龄对狐仙情有独钟,为什么没写过崂山的狐仙呢,这似乎是一个谜。
当时崂山盛拜狐仙,有一个传奇人物就是胡峄阳,人称胡三太爷,也称狐三太爷。据说蒋道长与蒲松龄相识,蒲松龄是否略晓胡峄阳的传奇轶事,也未可知。但知一理学名儒,游崂山而常住狐仙山洞,一住就是数日。更有传说,胡峄阳常住的寂光洞旁,在胡先生逝后,有一个狐狸的坟墓。每年的正月初八,说是狐仙生日,山民多拜之,以求祥瑞。奇巧的是,这一天,正是胡公的生日。
胡峄阳卒于清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即墨县志》记载其“年七十余预示死期,无疾而逝”。胡氏族人在流亭村建胡峄阳祠堂,堂内挂对联一副,正是其生前契友蒋清山道长所撰。上联为:“歉而不歉,乱而不乱,唯居之崂山最稳”；下联为:“儒也为儒,仙也为仙,精神与墨水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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