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海风
2015年是曲阜师范大学创建六十周年。在迎接校庆的那段日子里,我常忆起那些曾为曲师大的创建与发展作出过贡献的同志,其中就有对母校怀有深厚感情并毕生为其效力的张忍让教授。
我与张忍让同志相识于1961年。那年秋天我被分配到曲阜师范学院中文系任教,张忍让是中文系第一届本科四年级学生。我作为助教,担任该年级古典文学课的教学和辅导工作。记得有一次让全体同学默写王勃的《滕王阁序》。默写一开始,全体同学都聚精会神地奋笔疾书,没人交头接耳,更没人翻看教材,态度极为严肃认真,秩序井然。规定时间一到,同学们都主动交卷,一份不缺。事后我对所有试卷逐一进行审阅,发现在近百份试卷中,张忍让的成绩最好,不仅默写出的课文内容准确完整,而且字迹端庄沉稳,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1962年暑假,张忍让毕业留校,被安排到写作教研室工作,我们成了同事。那时虽不在一个教研室任教,但由于教师每周都有集体学习和劳动,很快也就熟悉了起来。我从与他同时留校的几位同学的交流中了解到,他上学期间就酷爱写作,曾利用课余时间创作过长篇小说,并在《山东文学》等文学杂志上发表过许多作品,知道了他不仅古典文学学得扎实,而且文笔很好,才华横溢。
1970年至1974年,我校曾一度与山东大学文科在曲阜合办过几年山东大学。1974年分校时,山大中文系的同志曾动员张忍让到济南去工作,但他未去。当时,张忍让刚过三十岁,但他的教学和科研实力已达到较高的层次和境界。他为人儒雅谦和,治学严谨,长于理性思维,提笔行文总有独到见解。在教学上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讲课时节奏快慢适度、措词精确恰当,让学生有回味咀嚼的过程。讲课结束后,仍弦外有音,留有余地,总能引发学生深入思考。
我在中文系工作时,张忍让常在古典文学教研室一些青年教师面前说,我要好好干,争取将来被提拔到古典文学教研室工作。因为他平时爱开玩笑,所以我听了也只是付诸一笑,从未把他的话当真。1984年我被调出中文系,过了几年,发现他真的从写作教研室转到了古典文学教研室。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说过的那些玩笑话其实是在委婉地表达他有意从事古典文学教学、研究的愿望。
他转入中国古典文学的教学和研究时虽已人到中年,但由于他早有涉足,所以一经出手,便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取得了一批突出的成果。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的一段时间,就相继发表了《佛、道影响与中国古代小说的民族特色》、《论中国古代长篇小说艺术演进的基本轨迹》等系列论文20多篇,对中国古代小说的一些重大问题进行了独创性的探索。其代表性学术专著《中国古代小说艺术教程》被山东省教委列为重点科研项目,获省部级优秀社科成果奖。为此他在1989年被评为教授,2003年成为博士生导师,2004年开始招收博士研究生。
张忍让担任系主任后,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一次我在文科教学楼前碰见他出差归来,问其何至,他回答说是到聊城师院中文系去商量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我又问他怎么去的,他说是乘曲阜至聊城的班车。因那时中层干部外出公干多是向学校车队要车,所以我就问他为什么没要个车,他回答说班车很方便,就没要。听后我虽未再说什么,但心里感到,在当时的风气下,他能严于律己,十分难得。
记得在他尚未退休时,我与他同时参加过一次学校召开的座谈会,他在会上发言中的几句话我记得十分清晰。他说,我不是没有另谋高就的机会和条件,但我不愿意离开母校。母校培养了我,我要尽心竭力地回报母校,终生为母校的发展效力。散会时我与初学导教授一路边走边议,认为他的发言传达出了一大批曲园人的共同心声,他们把根深深扎进曲园,无怨无悔地把自己的一生和全部智慧奉献给了教育事业。
(本文作者为曲阜师范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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