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岁的空姐贝蒂·纳什
张文 编译
关于天空的浪漫想象
贝蒂凌晨两点钟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把脸称作“一块空白的帆布”,要在上面作画。她刷上睫毛膏,画好彩妆,擦了厚厚的面霜来遮住脸上的皱纹。
几个小时以后,贝蒂出现在华盛顿里根国家机场。身穿美国航空公司的制服,她看起来神采奕奕。
她的头发紧紧地盘在脑后,脸上洋溢着笑容。当71名睡眼惺忪的乘客登上6点钟前往波士顿的航班后,她用她的笑容和蓝色大眼睛迎接他们。
这条航线人气很旺,就像她第一次起飞时那样。
1957年11月4日,21岁的贝蒂正式成为一名空服人员。那时,美国总统是艾森豪威尔。4年后,现任总统奥巴马才出生。
“我16岁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就想成为一名空服人员了。我和母亲坐在华盛顿里根国家机场的绿色皮革沙发上,看到环球航空公司的乘务人员出现在眼前。”一群飞行员和空服人员从大厅里走过,当时她就想:“天哪,这就是我想做的!”
贝蒂被这份工作的魅力所吸引,那是一种关于天空的浪漫想象,关于快乐旅行的向往。“某种程度上,你就像站在舞台上。看上去是那么优雅、浪漫。起飞后,你就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见证60年的变化
“请大家暂停手中事务,注意听乘务员讲解。”当飞机开始滑行时,贝蒂拿着对讲机说。这时,太阳开始升起。
但没人这么做。
她16岁的时候,人人都在注意看乘务员。飞机是个很稀罕的东西,乘客穿得衣冠楚楚,像是要去什么特别的地方。机票不需要预订,为了保证每一位乘客有座,航空公司有时候还得动用别架飞机。乘务人员提供餐饮服务时,身穿皮草大衣、戴着蓝色礼帽和白手套。他们不能结婚或者要小孩,有着严格的身高和体重限制,到了32岁就得退休。
随着时代的改变,很多事慢慢发生了变化。贝蒂见证了航空业甚至美国社会的变迁。人们从开始害怕坐飞机,到害怕飞机装不下他们所有的行李。乘务员以前会在餐后发放雪茄和火柴,现在航班全程禁烟。贝蒂还记得什么时候航空业招募了第一个黑人乘务人员,第一个女性飞行员在何时加入她所在的航线。
最让她震动的,是科技的日新月异。最近,她开始学习数字化操作。因为航空公司的纸质操作指南变成了平板电脑版,顾客可以刷信用卡,很多业务都需要在网上操作。
她每天都在学习,还要继续学下去。“以前都是手动操作来完成业务,自动化操作确实给旅客和我们机组成员创造了更好的体验。”
但贝蒂也相信,尽管技术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快速发展,但她的工作不会被取代。
还要照顾43岁的儿子
飞机到达波士顿,贝蒂送别乘客,清理了机舱,吃了一个橘子。在回到华盛顿的航班上,她交了班。但是,她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不管是在飞机上还是在家里,贝蒂都是服务人员。
她通常都在周一到周五的早上工作,其余的时间用来照顾43岁的儿子克里斯汀,他患有唐氏综合征,有严重的注意力缺陷。
这些年里,贝蒂学到了很多事。在3万英尺的高空中,乘客们或许不会听她说的每一句话。在家里,她的儿子也不会听她说的每一句话。但她还是发现了一些通用的道理。
“人们都想得到一点点的关爱。我不是说许多的拥抱和一切,尽管我们可能会这么奢望。但是重要的是:人们需要注意。你没有办法买到爱,也没办法买到关注。但是人人都需要这个。”
“我能无偿地给人们提供一点关爱。”贝蒂觉得,工作把自己放到了一个特别的位置,能给旅客们一点特别的关心和善意。就算在他们最难受的时候,也会好过一点点。她热情地欢迎常旅客,迎接新乘客,像个老朋友一样拥抱他们。
贝蒂说,她很享受和乘客间不计其数的交流,其中总有很多值得回味的事。在航空业雇用年轻、打扮时髦的女郎来取悦以男性为主的商旅顾客时,她开始了自己的事业。后来,她也找到了比自己一开始感受到的浪漫、魅力还要长久的品质。
工作依然很有趣
“我知道这听上去有点陈词滥调,但我喜欢见到不同的人,这让我年复一年地保持对工作的热爱。”
到目前为止,这名80岁的空姐也没想过要退休。在一个裁员和合并司空见惯的行业里,她显得十分复古。她的年龄和一些乘客的祖母一样大,她帮他们挂衣服,踮起脚尖放行李。
“幸运的是我身体健康。我的事业很充实很精彩,它也允许我时间灵活,可以协调自己的生活。”
当人们问她退休的事时,她总会反驳:“为什么不工作,工作依然很有趣啊。”她说,自己至少要做到能拿到60周年勋章的时候,“就像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一样。”
在贝蒂看来,只要她一直健康,她就不会退休。现在,唯一让她焦虑的事,就是年度考核。这要求她能打破一扇很厚的窗户,或者推开一扇大门。因为,如果有紧急状况,贝蒂的责任就是保护好几十名乘客的生命安全。对考试的担心,会让她焦虑、失眠。
但是在乘客眼中,她依然充满活力。“我希望到她的年纪,依然能有这么大的热情,”59岁的常旅客约翰·萨贝说。“多见到一些这样的人,才会让人不去注意那些每天都能见到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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