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赴聊城等地,直击秋汛下的田间地头 早上5点就播种蒜种到地里才安心 　　种了一辈子庄稼,聊城75岁的农民刘太平头一次感到收玉米会这么费劲。最近几天,他都是一大早就和老伴扎进玉米地里,踩着淤泥,开始一天的掰棒子工作,直到晚上蚊子嗡嗡嗡在身边飞,他们才离开。
　　9月中下旬以来,正是收玉米的时候,山东聊城、济宁、菏泽等地连续遭遇强降雨,不少农田积水,机器没法下地,农民只能靠人工抢收玉米。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走访了解到,随着降雨逐渐停歇,农民加紧抢收,目前聊城、济宁大部分玉米都已收完。村民们正等着把地晾干,抓紧下机器把玉米秆打碎,播种新一季的小麦。在菏泽一些地方,村民已经开始了大蒜抢种战。

　　文/片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时培磊　李岩松

七旬老两口上阵
玉米一袋袋往地头扛
　　要是在往年,刘太平和老伴压根不用愁收割的事儿。“我们愿意自己干就干点,干不动了,一亩地掏不到100块钱,就能请来联合收割机,人家都装好,给送到家里来。”刘太平说,不光收玉米不费劲,就连平时的播种也都有机器。浇水也简单,“管子都接到地头了,我拿着卡一刷,就能出水。”
　　刘太平和老伴马桂银是莘县朝城镇刘庄人,两人都70多岁了,种了一辈子地,他们没想到今年会下这么多雨。9月份以来,聊城连续经历了两次强降雨,造成全市部分农田饱和,加上“十一”期间的连绵阴雨,部分农田积水严重。
　　10月8日上午,天气仍是一片阴沉,刘太平把电动三轮车停在地头,和老伴扎进玉米地,开始掰玉米。地里,他用铁锨挖的排水沟弯弯曲曲,水慢慢沿着小沟往路边的大沟渠排放。
　　低洼的地方仍能看到有薄薄的一层积水,土又黏又软,刘太平拔倒了一些玉米秆,铺在水多的地方,两人穿着雨鞋,穿梭在地里。“一上午也就掰了几袋子。”刘太平指了指地里沿途放着的装满玉米的红色网绳袋,很多都是他们之前掰好放在地头的。一袋子五六十斤,小推车进不来,只能先扛到地头。
　　刘太平种了8亩多地,从“十一”前后就开始慢慢收,到现在掰完了一半。“今年雨这么多,机器根本进不来,只能靠人工掰,我们俩一天也就能掰半亩地。”刘太平有三个孩子,都在城里安了家,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平时多靠电话联系。“十一”期间,孩子们回家来看望他们,当时地里的水正深,都能没到小腿,“孩子帮忙掰了些,水实在太深了,冰凉冰凉的,没法干,我就让他们回去了。”刘太平说,孩子们特别是孙子孙女都没怎么干过农活,这些苦活累活,他怕孩子们受不了,不舍得让他们劳累。
　　村里像他们这样的还有不少。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看到,下地的多是老人和妇女,年轻的男劳力多出去打工、做生意。“各家顾各家的还忙不过来,咱也不能指望人家来帮咱。”刘太平说,他们也想过雇人干,但费用太高了,觉得划不来。“地里有水,走来走去很费劲,这活太累了,没多少人愿意干,一天两三百块钱,这个价格还不如自己干。”
　　还剩几亩地的玉米没掰完,刘太平和老伴倒也不太着急,两人盘算着慢慢收。老人说,其实他们不种地也行,靠孩子们也能养老,而且他们两人每月还能领到300块钱的养老金。但老人说,这些地不种闲着怪可惜,他们也没事干,况且现在种地多靠机械,所以就种上了。
玉米秋收基本完成
小麦播种成了重中之重
　　10月8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走访发现,玉米大多都已抢收完,地里只剩下玉米秆,像刘太平这样还没收完的已经很少了,在田间地头,只有零星的村民还在抢收。
　　在莘县妹冢镇西沙河村,村里千余亩地都抢收完毕,一些进水较少的地头已经可以进机械了,玉米秆已被打碎,土地十分平整。
　　据村民介绍,早在中秋节前后,聊城刚开始下大雨时,村里就发动村民抢收玉米,以免雨水影响收获。9月底,不少村民都已经把玉米掰完了。“十一”期间再次降雨,地里积水越来越多,村民又对剩余的玉米进行抢收。“有些孤寡老人还没掰完的,我们成立了志愿者队伍,吸收了一些年轻人、党员、入党积极分子,对他们进行帮扶。”据妹冢镇党委副书记孙龙林介绍,妹冢镇耕地面积7万余亩,有2万多亩的大棚种植蔬菜,其余的都种植玉米小麦。截至10月8日,镇上九成左右的玉米已经抢收到家中。
　　眼下,正是播种小麦的黄金时期。如何最大限度保障秋季小麦的播种,成了镇上的重点工作。由于今年雨水多,土地潮湿,一些低洼的地方仍然无法使用机器作业,玉米秆没法粉碎,小麦播种要推迟十来天。推迟播种对小麦有没有影响,如何应对今年雨水多的情况?为此,镇上对接了县里的农业技术专家,来给农民进行指导,通过明白纸、微信群、喇叭等进行扩散。“比如说,今年每亩地可以多播些种子,土壤可适当添加拌合剂、有效菌,潮湿土地在播种后要避免进行碾轧。”
　　在保障小麦播种的同时,莘县还专门召开了玉米保险理赔工作推进会议。会议上指出,要按照“能快则快、能简则简、应赔尽赔”的原则,全力做好保险理赔工作,确保10月底前资金全部赔付到位,坚决把农民损失降到最低,保障农民稳定增收。
种粮大户遇难题
改装履带收割机来助力
　　这场秋雨,给农民的生产生活带来了一些不确定性。尤其是对于一些种粮大户来说,他们可谓提心吊胆。9月底,当大雨连绵不断降下来时,济宁嘉祥县梁宝寺镇的种粮大户韩宗伟不时就要冒雨前往他和同伴承包的上千亩地里,看看有没有积水,玉米有没有被风吹倒。
　　今年45岁的韩宗伟包地种庄稼,已经干了8个年头。此前,他跑过车,开过小卖部,后来,他觉得自己是个农民,离不开这片土地,土地能给他带来实打实的收益。刚开始,韩宗伟流转了40多亩地,种植玉米、小麦、黄豆等农作物,靠着种地的收益,他逐渐扩大规模。到了2018年,他和邻村的熟人合作,一起承包了汶上县大唐阳村的1000多亩土地,开始大规模种植。
　　现在种地,并不像以前那样需要付出很大体力,几乎所有的流程都可以由机器代替。但管理上千亩地,需要很大的精力投入。只要播上种子,韩宗伟就经常在地里一待就是十来个小时。付出大,收获也不小,一般的年景,上千亩地能给他带来20多万元的收益。虽然有时这种单调的生活会让韩宗伟觉得乏味,不过在家种地能有一份这样不错的收入,他很满足。
　　今年这场秋雨让韩宗伟虚惊一场。他在老家种的几十亩地积水也到了小腿部,十几亩的玉米地都是靠人工抢收出来的。“像捞鱼一样,可费了劲了。”最让他牵挂的,还是他和同伴承包的上千亩地。秋雨以来,他一直靠在地里,所幸这片地地势高、渗水强,没有太多积水,下雨天也没有刮起大风,把玉米吹翻。韩宗伟是幸运的。不过,他周边的很多种粮大户,今年地里都进了水,怎么抢收玉米成了棘手的问题。
　　为了尽快满足这部分村民的需求,梁宝寺镇对土壤湿度偏大、机械能够进田的地块,及时从水稻种植区调集水旱两用履带式收割机60余台,对现有收割机进行适当改装30余台,抢晴抢时收获,确保成熟一块收获一块。
　　玉米从地里抢收出来后,因天气阴沉,容易出现霉变,当地的供销社为民服务中心引进了日烘干粮食300吨的烘干生产线,解决了玉米晾晒难的难题。
　　随着天气逐渐转好,当地种粮大户开始陆续收割。10日上午,韩宗伟拎着几个玉米棒子从地里出来,他承包的这片地,机器已经可以入场。但眼下,他还要去市场上问问价格。因为今年一些玉米的品相受到了天气影响,再加上一些农户急于抛售玉米,前几天的玉米行情并不太理想,一些农户的玉米部分发芽,价格被压到了6毛多钱一斤。他担心收购商压价,并不急着收玉米。“现在雨过去了,说收也快,两三天就能全部收完。”
虽然大蒜播种晚了一周
还是期待来年好收成
　　经历了近一周的阴雨后,菏泽成武县天气逐渐变好。虽然土地还很潮湿,但很多农民担心再下雨,于是走向田间地头,开始了抢种。
　　10日下午3点多,成武县大田集镇刮着大风,天气有点冷,地里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地头上停满了装着农资的电动三轮车,各类机械正在翻地、打眼,三三两两的村民们在各自的地里忙活。
　　四刘庄村的刘卫斌正在和妻子抢种大蒜,两人低着头把大蒜埋进坑里,专注着干活,谁也没说话,只有风呼呼作响。刘卫斌和妻子种了近四亩地,前一茬种的花生和辣椒虽然早在半月前就收完了,但“十一”前后,菏泽遇到几十年一见的连绵大雨,直到前两天才停。刘卫斌很着急,往年这个时候,蒜已经种下去一周了。现在耽误一天,这些种蒜还没种到地里就有可能生芽了。
　　10月9日,见地里能进机器了,刘卫斌赶紧请来机器翻了地,打了坑。地还没干透,用机器翻过后,仍有大量的小土块。“原先就跟细沙一样,哪有这么大的土块。”这可能会影响蒜苗的发芽,需要付出更多精力去打理,但总体上不会对蒜的收成有太大影响,为了赶农时,两人当天就干了起来。
　　对于当地村民来说,只有大蒜种到了地里,他们才能安心。10日早上5点多,刘卫斌又和妻子来到地里。头一天已经种了一亩来地,现在他们还要抓紧抢种。刘卫斌告诉记者,别看现在的地很湿,蒜种上后,还要再浇一遍水,这样地能平整一些,以便给大蒜套薄膜。
　　看着已经埋到地里的蒜种,刘卫斌很是期待,他希望来年能有个好收成。种完这些大蒜,他们还要再打理一下。等冬天来了,地里的农活就少了,但刘卫斌和妻子可不会闲着。村里有好几家大蒜加工出口企业,没事的时候,刘卫斌就去厂里做兼职,打包大蒜,一年也能有个四五万元的收入。在大田集镇,像刘卫斌这样的男劳力还有很多,村里500多口人,出去打工的却不多。“很多人都在家门口装运大蒜,出去打工也就赚这些。”
　　大田集镇已有30多年的大蒜种植史,全镇10万多亩耕地,其中8成都是蒜地。据大田集镇党委书记侯国光介绍,面对今年少有的大量降雨,镇上积极帮助群众排出田间积水,最近几天雨越来越少,镇上又积极引导帮助群众抢收抢种。截至目前,全镇10万多亩耕地基本抢收完成,现在超过一半的地也已抢种完成。“预计一周以内,多数地块都能种上。虽然今年下蒜比往年晚,但目前情况还可以,可能还有一个好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