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刚结束对欧洲的“旋风式”访问,俄罗斯的数十枚导弹就飞向了乌克兰能源基础设施。类似场面过去一年来并不鲜见,但这一次有点不寻常——按照乌方说法,俄导弹飞越了罗马尼亚和摩尔多瓦领空,由于罗马尼亚是北约成员国,乌方称“这是俄罗斯对北约的挑战”。 　　罗马尼亚予以否认,但摩尔多瓦证实有这回事,还召见俄罗斯大使提出交涉。不仅如此,泽连斯基此前宣称截获俄罗斯破坏摩尔多瓦局势的情报,并向摩方分享了信息。摩总统桑杜13日作出回应,指责俄罗斯试图策划“政变”。俄乌冲突即将一年之际,摩尔多瓦再次面临被卷入旋涡的风险。 　　记者　赵恩霆 　　指责俄罗斯策划“政变” 　　2月8日至9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先后访问了英国、法国和欧盟总部,成为焦点人物。他此番欧洲之行,是俄乌冲突爆发一年来第二次出访,此前他曾在2022年12月突访美国。 　　美国之行让泽连斯基获得美方提供“爱国者”防空导弹系统的承诺,而出访欧洲前,乌克兰已经得到美英法德等国承诺援助主战坦克,此外还包括装甲战车等武器。他访欧期间继续喊话,呼吁西方提供战斗机和远程导弹等装备。 　　泽连斯基回国后,俄罗斯立即在10日对乌克兰能源基础设施等目标发起大规模打击。按照乌方说法,俄军发射了包括“口径”巡航导弹在内的71枚导弹,其中61枚被击落。值得注意的是,泽连斯基宣称,有两枚俄方导弹飞越了罗马尼亚和摩尔多瓦领空,鉴于罗马尼亚是北约成员国,“这是俄罗斯对北约的挑战”。 　　罗马尼亚是北约东翼重要成员,俄乌冲突爆发后,那里成了北约加强军事存在应对俄罗斯的重点地区。但罗马尼亚国防部否认了乌方说法,称没有导弹飞越该国领空,只是监测到有一枚导弹从距离罗马尼亚领土35公里处飞过,为此派出两架战机应对。 　　相反,摩尔多瓦证实了乌方说法,并为此召见俄罗斯大使提出交涉。此前,泽连斯基还出席欧盟峰会时爆料称,乌克兰情报机构截获了俄罗斯破坏摩尔多瓦国内政局的“某些计划”,并就此向摩方分享了信息。摩尔多瓦总统桑杜13日表示,泽连斯基发出的预警得到证实,她指责俄罗斯试图利用外国破坏力量推翻摩尔多瓦政权。 　　桑杜表示,“经过军事训练并伪装成平民的破坏者参与行动,开展暴力活动、袭击政府大楼、劫持人质。他们意图通过伪装成反对派抗议的暴力行为来促使摩尔多瓦权力更迭。”她说,俄罗斯的目的是使摩尔多瓦从亲西方转为亲俄,从而在俄乌冲突中利用摩尔多瓦。 　　对此,摩尔多瓦国内有不同声音。该国前总统多东指责桑杜不顾民众利益带领国家“走上乌克兰的道路”。他强调,摩尔多瓦人希望维护国家地位以及与俄罗斯的战略伙伴关系。该国前总理基库则指责乌克兰千方百计将摩尔多瓦拖入与俄罗斯的冲突中。他说,“国际社会(对乌克兰)的关注度正在下降,(乌克兰)需要尽可能多的参与方来火上浇油。” 　　针对桑杜的说法,俄外交部14日予以否认,称其毫无根据。俄外交部在声明中称,俄罗斯不对摩尔多瓦的安全构成任何威胁,也不会试图破坏该国的局势,乌克兰的真正目标是将摩尔多瓦拖入与俄罗斯的对抗。声明说:“摩尔多瓦政府证实这一虚假信息,是为了转移民众对其内部问题的注意力。” 　　总理辞职凸显内部问题 　　正如俄外交部所言,桑杜指责俄罗斯之际,摩尔多瓦正在经历政府更迭。2月10日,摩尔多瓦总理加夫里利察宣布辞职。“当我2021年8月组建政府时,没人预料到要应对这么多危机。”她说。 　　摩尔多瓦是夹在乌克兰和罗马尼亚之间的东欧小国,面积3.38万平方公里,常住人口260万,曾是苏联15个加盟共和国之一,1991年正式独立。俄乌冲突让这个天然气完全依赖从俄罗斯进口、电力供应靠乌克兰支持的国家遭遇能源危机,此前它还多次因欠费而遭到俄罗斯方面“断气”。 　　摩尔多瓦是欧洲最贫穷的国家,对外贸易也依赖俄乌两国,冲突导致该国经济雪上加霜,能源危机进一步加剧了通货膨胀,通胀率高达30%,电费、生活必需品价格高涨。去年底的一项民调显示,摩尔多瓦超过四成的民众苦于基本生活费用,还有两成民众负担不起最低限度的生活开支。另外,俄乌冲突还导致大批乌克兰难民涌入摩尔多瓦,令该国政府疲于应对。 　　能源危机冲击欧洲过程中,摩尔多瓦也如同其他欧洲国家一样,通过在邻国罗马尼亚、乌克兰设置储气设施、接入欧洲电网等方式减少对俄能源依赖。去年12月,摩尔多瓦副总理斯珀努在社交媒体上说,该国已经成功摆脱对俄能源依赖,“在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德涅斯特河)右岸地区将不再消费由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提供的天然气。去年以来,我们建立储备并找到替代方案,不再依赖一个来源。我们设法做到了。” 　　去年2月24日俄乌冲突爆发后,除了乌克兰,摩尔多瓦是“唯二”宣布进入紧急状态的欧洲国家——另一个是立陶宛。当天上午,桑杜召集最高安全委员会会议,随后摩尔多瓦政府请求议会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当晚,该国议会便宣布国家进入为期60天的紧急状态。 　　去年3月3日,在时任总理加夫里利察和议长格罗苏的见证下,桑杜签署文件申请加入欧盟。去年6月23日,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宣布,欧盟峰会同意批准摩尔多瓦为欧盟候选国,一同获此资格的还有乌克兰。 　　今年1月20日,桑杜在接受采访被问及摩尔多瓦是否会申请加入北约时说,“正就我国的自卫能力、能否实施自卫或者是否应该加入一个更大的联盟进行严肃讨论。”尽管她只字不提北约,但此番表态被认为这个东欧国家将不断加强与北约的关系。 　　不过,如果摩尔多瓦寻求加入北约,必须先修改宪法中的中立条款。而摩尔多瓦公共政策研究所去年12月的民调显示,只有22.4%的受访者支持加入北约,多达54.5%的受访者反对,还有23%的受访者表示不确定。 　　绕不开的“德左”问题 　　其实,近些年来摩尔多瓦一直与北约开展合作,不仅派兵加入北约驻科索沃部队,还在首都基希讷乌设有“北约联络处”。去年12月,摩尔多瓦外长波佩斯库出席在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举行的北约会议,这是该国外长首次参加北约部长级会议。当时,北约再次确认对摩尔多瓦的支持,包括为该国军队提供训练等。 　　对于是否加入北约,桑杜曾在2021年12月表示过坚持中立立场,显然俄乌冲突促使她在这一问题上更加激进。实际上,摩尔多瓦这个小国一直在俄罗斯与西方之间左右摇摆。 　　摩尔多瓦在2016年恢复中断20年的全民直选总统,当时亲俄政客多东在第二轮投票中击败亲西方的桑杜。2020年,这两人再次在总统选举中对决,这一次桑杜击败了多东。摩尔多瓦实行议会共和制,总统为国家元首但没有重要权力,总理实际负责各项政府事务。 　　这两次总统选举期间,摩尔多瓦在2019年2月举行议会选举,当时多东所在政党与桑杜领导的竞选联盟联合组阁,桑杜一度在同年6月至11月出任总理。桑杜去职后,接替她担任总理的就是前述指责乌克兰千方百计将摩尔多瓦拖入俄乌冲突的基库,此人曾是多东的总统顾问。 　　除了在亲俄还是亲西方之间摇摆,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问题是阻碍摩尔多瓦向西方靠拢的更重要因素。 　　德涅斯特河纵贯摩尔多瓦东部,这条河以东、乌克兰边境以西的南北向狭长区域就是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这一面积4100多平方公里、50多万人口的地带,大多数居民都有俄罗斯血统、使用俄语,还有自己的货币。 　　上世纪90年代初,摩尔多瓦从苏联独立之前,该地区就宣称建立“德涅斯特河左岸共和国”,摩尔多瓦正式独立后一度与该地区发生内战。后来俄罗斯介入后停火,俄方在当地部署了约1500名维和人员,同时负责看管保存在当地的2万多吨军火,而摩尔多瓦政府从未对该地区进行过有效控制。 　　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曾在2006年举行公投,寻求独立或并入俄罗斯,但并未获得俄方承认或接受。乌克兰局势升级后,摩尔多瓦担心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问题“死灰复燃”。虽然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不大,但却是俄罗斯牵制摩尔多瓦的抓手。 　　对于摩尔多瓦向西方靠拢,美国和北约既欢迎又谨慎。泽连斯基公开宣称俄军导弹飞经罗马尼亚和摩尔多瓦领空之后,美国国务院首席副发言人帕特尔回应称,美国支持摩尔多瓦的主权、领土完整和中立立场,但现阶段没有迹象显示俄罗斯对摩尔多瓦或罗马尼亚构成直接军事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