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霞
“桐花最晚开已落,春色全归草满园。”桐花是春天最晚开的花,盛开时,灼灼其华,一簇簇白中带紫,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桐花在乡间,是极普通的树。冬季雪花纷飞,桐花在山坳里,静默无声,与荆棘、枯草,与静默的土地一起等待春天的来临,可一旦开花,就会惊艳世人。那细润油脂的桐花,像白瓷,像风铃,带着一缕缕淡雅的清香,山前山后,都笼罩在桐花淡紫般如诗如梦的意境中,美得人挪不开眼眸。
随着气温渐升,春风和煦,阳光如泛着金色的小河,轻轻挥洒,风一吹,完成使命的雄花就会扑簌簌落下,一朵接着一朵,时光静谧,花瓣轻曼,一时间竟让人忘却尘世的喧嚣。山野的桐花,盛开时寂静无声,落下时也寂寂无闻。在这场浩大的春事面前,桐花从不吝啬,盛开时倾心所有,落下时冷寂决绝,没有退缩,从不迟疑。盛开,枯萎,都如同一场浩大的飞雪。
关于桐花,有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女孩儿说,她从来没有看过桐花,身处窘迫面临失业的男孩儿,正百无聊赖,就特意为女孩儿飙了一次摩托车,进了一趟山,从遥远的老家为女孩儿拍了他家乡的桐花。看着细润油脂的桐花,精致得惹人怜爱,那一刻,女孩儿觉得世界温柔相拥,心软得像春天的湖水。
女孩儿说,她要写一篇叫《桐花无声》的文章,因为男孩儿的微博名叫无声,多么好的名字啊!山野无声,阳光无声,温暖也无声,像桐花,一春的繁华,默默无言地开在山间,不争吵,不喧嚷,就那么烂漫恣意地盛开。
男孩儿不知道,女孩儿正面对一场大手术。在手术前,女孩儿在陌生的人潮里翻看手机,无意间翻看了男孩儿的微博,发现男孩儿的言谈里尽是人生的绝望,而女孩儿很想帮帮这个陌生人,想告诉他,春光明媚,人生有无限可能,何不趁着春光,去绽放自己的生命呢?她鼓起勇气加了男孩儿的微博好友,慢慢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当男孩儿给女孩儿录桐花视频时,女孩经历了人生的“浩劫”——为了抗击病魔切掉了一叶肺。当女孩儿醒来,看到视频里一朵朵绽放的桐花,不经意间,泪水迷蒙了双眼,原来生命可以如此美好,还有什么理由不坚强面对一切?
这个女孩儿就是我,那一年我被“癌”亲吻,一时间茫然无措,男孩儿特意为我去了一趟山里,拍下了桐花绽放的视频,从此,桐花就成了我心中最温柔的花,象征了爱与无言。
年复一年,桐花开了又落下,缱绻着一颗柔软的春心,它只想告诉人们,这世间最温暖的事物,虽无声无息,却时时刻刻温暖着我们,就如桐花浩大如雪的盛开与凋零。
桐花无声,愿世间所有的暖,都像桐花,无声寂静,有人得到,有人体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