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乎?鍾乎?
2015年04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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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树松
  这种混乱民族文字的现象,与眼下极度追崇西方观念的环境不无关系,更是浮躁功利环境的必然。

  想必有点文字常识的人,都能分清繁体“鐘”和“鍾”的字义。繁体的“鐘”字,字义具有“鐘錶”的“鐘”,和表示时间“鐘點”的“鐘”;而繁体“鍾”字,字义则是具有集中、聚集、凝聚的“鍾”,二字字义在某些应用上是截然不同的。虽然音同,简化字又通写为“钟”,但在繁体字的译用上却是不能混同的。两个字一旦混用不当,就容易引起对文字意义的误解,甚至是不搭调的错解(虽然二字,古时也有通用,但那是指乐器或特定的钟漏,余皆不可。因“鐘”无聚集义)。所以,在一篇简化字的文章中,就不要掺杂繁体字;在繁体字的文章中,也不能掺杂简体字。尤其是翻译体现丰厚内涵、简捷比拟的诗词时更为重要,一字之差,或可错谬千里。在简体翻译成繁体字时,务必要弄清所译字的字义,否则,会贻笑大方的。
  近些年来,笔者读书,多了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找书里的错误,还常常用红笔标示出来,或写上点评、批语之类。也难怪,现在粗制滥造的东西不少,尤其是一些赶时髦、拽眼球、赚利益的书,需要勘误的字句太多,所以笔者就养成了这个毛病。近日,笔者就在一本高端华丽大师汇聚的艺术书籍里,读到了一首为了体现书的分量,着重以繁体字打印的妇孺皆知的古诗——唐·杜甫《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笔者掂量着这本高档书随手一翻,搭眼就发现了一个明显的错误:“造化鐘神秀”,这里应为“鍾”字,却成了时钟名称和表示时间的“鐘”字。细读全诗,还杂有不规范用字,也还算说得过去,此就不赘述了。但这个“鐘”字,却是大谬不讲不行。“造化钟神秀”之“钟”字,在诗中是凝聚的意思,是说泰山凝聚着大自然的灵毓奇异之气。而且,是诗人远望东岳泰山时,一种触景生情发自内心的写照,而并非说时间的。况且,于诗意用“鐘”也是讲不通的。
  由此,我又想起了前些年随政协书画院去沿海考察时,在一所接待我们一行的高档场所迎着楼梯的墙壁上,一副当地知名书法家撰写的巨幅对联中“东风万里”的“里”,却写成“裏外”的“裏”。还曾见一位国际有名的大师级画家,在自己画作上用繁体字落款时“雪裏送炭”的“裏”,却写成“里程”的“里”。最让人无奈的是,笔者的名字“树松”,在好多有关艺术函件和集子中,不知为什么,编者非用繁体字,把“树松”二字硬是打印成“樹鬆”。笔者曾经给多位编者纠正过,说名字是松树的“松”,不是“蓬鬆”的“鬆”,繁体字用错了。更让人可笑的是,一位南方当时很负盛名的青年“艺术大家”,却曾在电话里很有礼貌地对笔者说:这是繁体,您老可能不认识。笔者无语,随之是无奈与悲凉!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个“囧”字,本来是光明之义,却把字义完全反了过来,去媚取世俗之娱。还有一些原本无法启口的脏话,却成了大肆宣扬的“噱头”,或是大庭广众之下的常用语(因脏不赘)。其实,这种混乱民族文字的现象,与眼下极度追崇西方观念的环境不无关系,更是浮躁功利环境的必然。
  一个民族的文字是这个民族的魂魄与仪表,是有尊严的。其文字的应用是严肃的、认真的、敬畏的,它体现的是一个民族厚重的文化(灵魂)与立命的品格。中国自古就有“敬畏字纸”的美德,更何况是欲传世的鸿篇巨制,或人才摇篮的学府导师呢。繁体字的应用是不能乱来的,即便是现在所提倡推广通用的简化字也有其文化渊源。凡成书籍或作品,公开于世,往往起到的是引导读者的作用。尤其是那些举足轻重的人物编著的高端书目,或能起到字典、词典的意义,影响深远,在所用字句上更要严肃认真准确,以免谬种流传。这也是编著者和艺术家们义不容辞的义务与责任。
  (本文作者为著名书法家、诗词家、易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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