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架纠缠的藤
□张佑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2015年06月09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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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长假前,远在杭州的表哥电话说要自驾回山东。一是带孩子游山玩水丰富阅历,来爬爬五岳至尊的泰山;二是十月一将近,回来给他的姥娘即我的奶奶上坟送寒衣,顺便走走老亲戚。恰巧我也很久没有回乡下老家了,便想趁这个陪表哥上坟的机会回去看看,也顺道看看老家的亲戚。
为避开高速路上的车流,还没到假期,表哥就提前到了,叫我到化马湾高速路口接他并带路。听母亲说,姑父是南下老八路,解放后就随刘邓大军在江浙富庶之地的杭州落了脚。表哥在那里出生和成长,除了60年代初城里吃不饱时,他跟着姑姑在老家住过将近一年外,上一次跟姑姑回家还是他读高中时。而如今表哥已近知天命之年,90多高龄的姑父已卧在干休所的病床上成了“钉子户”,姑姑也已因病去世几年了。几十年的沧桑巨变,表哥对故乡的印象已经没有了一点痕迹。我也由于离开老家多年,除了村庄和亲戚的名字,其它真还得靠打听。金秋十月,农村正是秋收大忙,要找的人多数在家忙着收秋,所以一切还算顺利。除了上坟,我们一路打听着,一天时间竟然串了六家亲戚。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在亲戚家里,我和表哥送上红包后,有时陪着动感情的老人抹抹眼泪,有时陪着性格开朗的老人开怀大笑会,一会不胜唏嘘,一会喜笑颜开,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和表哥商定,午饭就在日子还过得去的大表姐家吃。
大表姐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三个孩子,老大是省附属医院的护士长,老二刚博士毕业留校任教,老三在法国留学,在村里的日子算是首屈一指。日子过得去,表姐又是闲不住的人,为给孩子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给养,就把个园子开辟成了几个功能区:西边是家禽饲养区,隔离成一块块的鸡、鸭、鹅圈。东边是菜园,种植着一畔畔的辣椒、白菜和西红柿。院子的四周围墙,层层叠叠爬满了瓜菜秧。
秋风越凉,秋菜结得越多,十月正是收获的季节,特别是南墙上。小的丝瓜还顶着黄花,长长垂下的丝瓜已胳膊一样长。丝瓜藤上攀爬着眉豆,紫色的花一嘟噜一串,肥硕的眉豆就隐在青郁郁的叶子中间。在丝瓜和眉豆中间,间或是拳头一样大的佛手瓜。表姐和姐夫借助梯子给我们采摘这些蔬菜,准备走时给我们带着。从没到过乡下的孩子们眼界大开,拿着相机一会拍山羊,一会追白鹅,一会把镜头对准勤劳忙活着的表姐和姐夫。
我和表哥在阶前喝着茶,谈论着走亲戚的感受。表哥深情的回忆起当年他回老家度饥荒的时候,因年代久远,我已经很难理解那些吃糠咽菜的日子是如何的艰难,但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对他的舅舅也即我的父亲感情为什么那么深厚。“舅舅自己从老家带菜秧子到单位泡了当饭,节省下粮票给我们寄去。”
我们还说起了故去多年的爷爷奶奶,零落在两岸三地的数家亲戚。面对着南墙上层层叠叠的瓜秧菜架,表哥曾经比喻,爷爷奶奶就是这个院子,我们十多个小家庭就是这院子里的一棵棵瓜菜。困难时互相拉扯着帮衬着不倒下,能呼吸到自由空气时,各自绽放着自己的芬芳,结下自己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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