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赵友枚一家的年夜饭留念照。(中间老人为赵友枚母亲)
受访者供图
年越来越近,农村的大集摆满了各种年货。腊月十九一大早,我从集市上买了鸡鱼肉蛋,为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做准备。下午儿子放学回家,看着这些年货跟我说,现在流行养生,像我买的这些年货是过时的了。
我听后,吃了一惊。儿子不知道,我小时年夜饭就是一顿饺子,是盼了一年的饺子。那时最期待的就是姥姥包的红糖饺,因为里面藏有一分钱硬币。
1980年的大年三十,我像往年一样,一大早就冲到母亲面前,准备穿过年的新衣服。可那年的母亲和往年不一样,她没有忙着和面,没有在剁馅,而是久久沉默地站在姥姥床前,眼睛红润。
“娘,我的花褂子呢?”我不解地望着母亲问。母亲红润的眼睛再也撑不住了,两道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盆涌出。过了许久,母亲强忍着憋出一句话:“丫,去把你姐、哥、妹妹都叫来。”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害怕极了。
我们兄妹六人站在母亲跟前,母亲擦了一把眼泪说,“今年都没有花褂子,也没有白面饺子。你们大表哥结婚,花了很多钱,家里的粮食都卖了,这还凑不够。”大表哥是我大舅的儿子,大舅去世后,留下表哥表姐和我们一家一起生活。
二哥听完再也忍不住:“娘,到底谁是亲生的,凭什么啊!”我和妹妹也哭起来,这时姥姥、姥爷都哭了。母亲却擦干了眼泪说:“你们表哥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先顾他,让他成家!”
末了,母亲说今年年夜饭是给我们烙玉米饼子吃。盼了一年的年夜饭,连年迈的姥姥吃的都是玉米饼,现在想想真是心疼。
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气呼呼地跑了出去,母亲烙的玉米饼一口也没吃。跑到邻居婶婶家,看着他们正在吃着饺子,直流口水。他们让我也吃一些,我推脱说吃过了,然后哭着跑了出去。
天黑了下来,我听到了推门声,原来是邻居婶婶送来一大碗饺子!“快给孩子们吃吧。”母亲说什么也不要,“大嫂,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也没有多少,就收下吧。”就这样,我们一家也吃上了饺子,尽管每人只吃了几个,却比以往的年夜饭时吃的饺子都香。
现在的饺子,再也吃不出来那年的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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