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孙彦浩的母亲(左)回想起儿子孙彦浩(右)受的苦就抹起泪来。
23日,周克广站在孙家人送的锦旗前。
23日中午,孙付印设宴感谢帮助孙彦浩的村民。
孙家人送给周克广一大堆礼品。 受访者供图
年前,菏泽曹县庄寨镇娘娘营北村的一名35岁智障男子走失,一石激起千层浪。孙家人印了2万份寻人启事,村里200余户村民帮着找。最后智障男子被一河南农民周克广找到,孙家人给周克广5万元,却被他回绝,“5万元我不收,但可以做亲戚”。
智障男子走失,为何引起全村200余村民自发寻找?河南男子又为何出手助其回家?这背后有怎样的故事?
摆宴10多桌 感谢村民帮忙
2月23日,元宵节已过,但曹县庄寨镇娘娘营北村却显得异常热闹。为答谢帮助寻找儿子的村民,孙付印在村中摆宴10余桌,宴请乡亲父老。而这份欢喜之前,却有52天的煎熬。
家住曹县庄寨镇娘娘营北村的孙彦浩自小患有智障,虽口头表达能力较差,但基本能理解他人的意思。“因学习能力差,他没上完小学五年级便辍学了。”孙彦浩的母亲王香告诉记者,孙彦浩兄弟姐妹五人,在家中排行老二,他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之前,除了孙彦浩,所有的孩子都在上学,四个孩子的学费令家中捉襟见肘。
为解决学费问题,王香与丈夫孙付印置办起了板材加工厂。由于孙付印为村中会计,忙于村中事务,很少打理板材厂。此时,已辍学在家的孙彦浩来到厂中帮忙。
“我原本以为他不会干,没料到他会干得这般好。”王香说,在家人的指导下,孙彦浩不仅掌握了木材加工的基本程序,还学会了驾驶三轮车,更是成为了家中的主要劳动力。
他只会挣钱,不会花钱。王香这样形容自己的儿子。正是孙彦浩与母亲不计辛苦经营着工厂,才为自己的姐姐、妹妹和弟弟筹集到了学费。四个孩子也没辜负家人的期望,姐姐与两个妹妹大学毕业,并在外地定居成家；弟弟当兵入伍。他们对孙彦浩很是感激,平时对他也很照顾,每次回家都会给他带好吃的,这也是孙彦浩最喜欢的。
“要说他身上不好的一点,就是喜欢吃。只要家中有一点好吃的,他都会藏起来,自己偷偷地吃。”王香说,但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花过一分钱。
别人给他一支烟,他就能干一晌活
孙付印说,在孙彦浩24岁的时候,因受刺激,病情加重,后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经过药物治疗,趋于稳定。他平时除了在家睡觉就是出去玩。
“浩浩(孙彦浩)顶多是在村中转悠,30多年没出过村。”孙付印说,2015年12月30日下午7时许,原本早该回家吃晚饭的孙彦浩却一直没回来,他遂与家人一起到村中寻找,却仍不见踪影。通过查看村头监控才发现,孙彦浩一人骑着自行车沿着村外的道路一直向西离开了。孙付印说,由于路上监控有限,他只看到自己的儿子前往东明方向。
当天晚上,孙彦浩走失的消息就在村中传开了,各家各户都前来询问情况,并表示愿意帮助他们寻找孩子。
庄寨镇作为全国著名的木材加工地,不少村民都经营木材加工厂,而为了更好帮助寻找孙彦浩,村民不惜暂时关掉自家的木材厂,村中共200户一同外出寻找。
一个患有智障的孩子,为何引起全庄这么多人寻找?村民孙保根给出了答案。
“我们从来不认为他傻。”孙保根说,浩浩虽然说话不清楚,但是很实在,谁对他好,他就对谁亲。比如,你给他一支烟,他能帮你干上一晌活。“剥玉米粒,开三轮车,给货物过磅,他都会,干得比正常人还自信、认真。”他说,浩浩基本上为村里每个人都干过活,所以很受村民待见。
“如今他走失了,不仅是付印大哥一家人的心病,也让我们放心不下,帮忙寻找浩浩义不容辞。”孙保根说。
男的开车到百里外,女的在周边找
“村民纷纷过来帮忙寻找,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孙付印说,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找到的希望。
考虑到孙彦浩是骑自行车走失的,孙家人和村民开始在周边村庄寻找。“我当时印刷了2万张寻人启事,每到一个村庄便张贴。”同时,孙付印还利用网络媒体进行寻找。
“后来,寻找范围由周边50里扩展到100里。”孙付印说,为了不遗漏一个死角,村中妇女骑电动车在周边村庄寻找,男的都开车到100里以外的乡镇寻找。由于孙彦浩离开时是前往东明方向,所以,几乎东明的每个村庄都被贴上了寻人启事。
直到大年三十,除了骗子打来的电话,孙付印没有孩子的任何信息。每逢吃饭时,也是孙付印一家最想孩子的时候。“浩浩很能吃,锅里大部分饭都被他吃掉,而如今做多少,剩多少。”他说。
孙付印曾做过最坏的打算,就是孩子遭遇不测。但总要有一个结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就会一直找下去。
2月20日,正值孙彦浩走失52天,孙付印突然接到河南开封杞县邢口镇大魏庄村村民周克广的电话,对方称其见到一个男子,像孙彦浩。当时,孙付印强忍住早已按捺不住的心,让对方拍张照片传了过来。
“虽然图片上的人已没有了人样,但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我的儿子。”当天下午,孙付印与家人一同赶到河南,当看到身着破烂不堪衣服、满脸污垢的儿子时,孙付印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失声痛哭。
“这么多天,你都去干啥了?”“我去打工挣钱。”父子俩之间的这句对话,令现场所有群众为之动容。而此时,孙彦浩的体重已由离家时的230斤,变为160斤左右,50多天瘦了70余斤。也无人知晓,孙彦浩如何骑着自行车一路流浪至河南杞县。
“5万元我不收,但可以做亲戚”
2月23日下午1点多,本报记者驱车来到100多公里外的河南开封,见到了救助孙彦浩的好人周克广。此时,他已成为周边村庄中的名人,提到“周克广”这个名字,村民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不绝。
下午4点多,记者在一家玉米收购厂中见到了正忙着过磅的周克广,身宽体胖的他,待人很是亲切。
周克广告诉记者,2月4日,他正在厂中忙碌,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遂前去查看。“我当时就看到一蓬头垢面的男子,称自己饿,索要吃的。”自己便给他买了几袋方便面,吃完后就走了。而没过多久,该男子又来了,周克广又给他买了一些食物。“我当时与他交谈,他只说想回家,但说不出家在哪。”周克广说。
直到2月10日,周克广在自家门前的一根电线杆上看到一张寻人启事,上面的男子与自己之前看到的男子很是相像,于是,每当他外出时都会特别留心。2月20日,周克广在听到有人说那“傻子”在镇上时,遂赶往镇上查看,此时,“傻子”正蹲坐在地上。“我赶忙拨通了孙付印的电话,通过照片,对方确认该男子正是其已走失52天的儿子孙彦浩。”
“20日下午,孙彦浩的家人便赶到了,一定要给我5万元表示感谢,我怎么可以收这钱!”周克广当场便拒绝了。
21日上午,孙付印竟请来了鼓乐队,燃放礼炮,并送来锦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当场也流泪了。”周克广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钱的,但可以将孙付印一家当做亲戚,只要去山东,便会到孙付印家中讨杯茶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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