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礼重孝的郯国:以文治国,各国学者的乐园
2016年06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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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乳奉亲
   □本报记者 张九龙
  东夷族人建立的国家向来以好战尚武著称,往往是一言不合就动刀枪,可郯国却是个另类,以文治国,与世无争,成了各国学者的乐园。“孔子问官”、“鹿乳奉亲”的故事让这个东方小国名垂青史,崇礼重孝的郯国无疑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精神财富。
  扼守南北
周王东征“桥头堡”

  千百年来,在山东郯城,流传着一个“碌碡城”的古老传说。相传当时郯城的主政者在抵御外侵修筑城墙时,因迷信方术,在城墙基部砌了万只碌碡(作者注:碌碡是过去乡村场院里经常可见的圆溜溜的石磙,轧谷物、碾平场地用),以求城池永固,所以郯国故城也叫“碌碡城”。
  传说毕竟是传说,人们始终将信将疑,可1958年的一次意外施工却打破了“碌碡城”的平静。当时,人们在拆除城内一段古城墙时,竟然真在地基位置发现了大批砌排整齐的碌碡,青石、红石、有辋、无辋皆有,显然是刻意为之。由于郯国故城多次翻修加固,“碌碡城”的说法也有多种版本,很难判定究竟是出自何人手笔,但众多碌碡的出土,无疑激起了人们对这片土地最初的主人——郯国的好奇。
  郯国一脉是东夷族少昊的后裔,世代生活在山东大地,杂处于东夷、淮夷之间,相对独立和封闭,和中原王朝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周公东征后,郯国正式臣服于周王朝,得以封国。不过,与莒国、莱国等东夷国家不同,很长时间里,郯国都和周王朝处在“蜜月期”。
  周王朝之所以如此倚重郯国,最根本的原因是相中了郯国的地理位置。周初的东方并不太平,郯国处于山东与江淮之间,东向大海,南面徐国,北控诸夷,正处于周王势力和反周势力的结合点。郯国既是战斗的前沿要地,又可以作为战时王师的休整和供养所在,对于这样一个听话又重要的“关键少数”,周王自然要好好“栽培”。
  自成王到穆王,周王王师曾长期屯驻在郯国,郯国俨然成了周王东征的根据地和“桥头堡”。郯国也很给周王朝争气,缺粮给粮、缺人给人,做足了后勤保障工作。可以说在整个西周时期,郯国的主要任务就是稳固周王朝在东方的势力。
  虽然后世王朝更替频繁,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的重要,郯国故城曾长期为鲁南的一个重要都邑。秦汉至南北朝,都在此设立治所,一直到元朝时,因为地形变化,才在旧城之南另修新城。
崇礼重孝
孔子以郯子为师

  到了春秋时期,诸侯大国之间相互争战侵吞,天下动乱。屯驻在郯国的王师早已撤走,郯国终于结束了“特区”的时光,开始过自己的日子。没想到,乱世之中,小小的郯国还真就活出了“自我”。
  郯国很另类,莫说是东夷后裔诸国,就是放眼当时整个诸侯版图,像郯国这样以文立国的都不多见。郯国有个著名的国君叫郯子,他讲道德、施仁义、恩威有加,百姓心悦诚服,在他治下,郯国淳朴、崇礼重孝的风气达到鼎盛。
  公元前525年,郯子到曲阜朝见鲁昭公。一次宴会上,鲁国大夫昭子好奇地问郯子:“您是少昊后裔,您可知道为什么少昊以鸟来命名官职吗?”这问题可是正中下怀,郯子不光是一位英明的国君,还称得上是一位知名的学者,对自己祖先的典章制度自然如数家珍。郯子解释说:“过去黄帝受命时,有祥云之瑞,所以以云纪事、以云名官,炎帝、共工氏、太昊都延续了这种传统。我的祖先少昊即位时,正好遇到了凤鸟,所以少昊族就以鸟纪事、以鸟名官。”接着,郯子详细介绍了各种用鸟所名之官的职责,条分缕析,信手拈来,让在场的人无不叹服。
  很快,这事就传到了孔子耳朵里,当时孔子还是一个27岁的青年,但早已迷上了礼乐制度。得知郯国有这样一位通晓古礼的大学问家,孔子钦羡不已,连夜敲开了鲁国宾舍郯子所宿的屋门,迫切地向郯子请教关于少昊时代职官制度典籍历史等情况。
  郯子早就听说过孔子大名,见孔子如此好学,便倾其所有,全部奉告。两位学者聊得投机,根本停不下来,等谈话结束的时候天已大亮。恋恋不舍告辞之后,孔子依然兴奋不已,冲着身边人发出了“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的感慨。
  除了知识渊博,郯子的仁孝也出了名。相传郯子出生在一户普通的农民家庭,父母膝下只有他这一个独生子。剡子父母年迈,且双目都患有眼疾,有人给了个偏方,说用鹿乳可以治愈。郯子便四处寻求,却未能得到。无奈之下,心急如焚的他裹上鹿皮,假扮小鹿,混入野外鹿群中,想要“浑水摸鱼”。可鹿生性机警,胆小怕人,又善于奔跑,郯子连去几日,终未如愿。
  一日,裹着鹿皮的少年郯子,在野外与猎人相遇,猎人拿他当了真鹿,张弓要射,郯子急忙站起来,将实情相告。他的孝行感动了猎人,猎人把家中驯养的母鹿之乳相赠,郯子得到鹿乳,赶回家中为父母治疗眼疾。
  真有其事也好,穿凿附会也罢,《二十四孝》中这则“鹿乳奉亲”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少年郯子孝顺的形象。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显然,有国君以身作则,郯国的风气也差不了。
以文治国
与世无争难幸免

  郯国虽小,但因为政策开明,崇礼尚文,吸引了不少名人前来游学,是各国学者的乐园,一度成为当时的学术中心,留下了不少佳话。一次,孔子周游列国时到了郯国,在城北十里铺碰巧遇到晋国的学者程子,两人“倾盖而语,终日甚亲”。两人谈论礼乐诗歌很投机,车盖倾斜了却没人注意。
  一直聊到桑树影子移动了位置,两人才依依惜别。此时,孔子特意让弟子子路取出一块绢帛送给了程子。后人为纪念孔子来郯,在城北十里铺修建起“倾盖亭”,称其所登山峰为“孔望山”,峰顶石楼为“望海楼”,列为古郯八景之一。
  崇尚文治的郯国几乎与世无争,只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得还算潇洒。很长时间里,郯国鲜有武力交战的记录,就连各国发起的会盟活动都很少参加,算得上是“不结盟运动”的先驱了。
  考古发现,春秋时期墓葬中通常都出土兵器,尤其晚期,墓主人最少也得有随身佩带的青铜剑。但是在已经发掘的几座郯国墓葬中,却都没见到有兵器随身安葬,似乎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郯人不喜欢舞刀弄枪。
  可乱世之中,想要独善其身太难了。春秋中后期,郯国被卷入春秋霸主的争夺战之中,成为南北强国争锋的焦点。北方的齐、鲁拉拢它,是为了帮他们防御南方国家的入侵,而南方的吴、越则把郯国看做是威胁中原各国的前沿要冲,势在必得,郯国的形势十分微妙。
  公元前414年,越王翁见向西打不过楚国,遂向北征伐,将领土扩张到了山东地区。越国先后灭亡了滕国和郯国,并俘虏了郯国国君鸪,威震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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