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我更愿意写出人性的温暖
2016年09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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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厚重,尝试轻松写作
  与非虚构名作《瞻对》严肃沉重的笔调不同,“山珍三部曲”系列小说呈现出轻盈、透明的行文风格和文本气质。之前的历史题材写作,太多涉及了人性的诡谲、历史的沉重,如果一直面对这样的题材,阿来担心自己变成一个黑暗的人,甚至担心有可能得抑郁症,对世界感到绝望。为了让自己变得清新、开朗、明亮起来,行走高原的阿来想到写一个单纯、简单、好玩的故事,“作家最好的调整方式,就是用写作本身来调整”。
  虽然主题为“自然文学”,但阿来提醒自己不要写成奇异的乡土志,不要因为所涉之物是珍贵的食材而写成舌尖上的什么,从而把自己变成一个“味觉发达,且找得到一组别致词汇来形容这些味觉的风雅吃货”。他在序言中写道:“我相信,文学更重要之点在人生况味,在人性的晦暗或明亮,在多变的尘世带给我们的强烈命运之感,在生命的坚韧与情感的深厚。我愿意写出生命所经历的磨难、罪过、悲苦,但我更愿意写出经历过这一切后,人性的温暖。”三部曲讲述了小人物与风物生灵互相依偎的生命故事。《三只虫草》中纯真、聪明的藏族小学生桑吉,《蘑菇圈》中一生守护山中生生不息的蘑菇圈的藏族女人斯炯,《河上柏影》中视五棵柏树为精神依靠、心灵纯净善良的藏族母亲依娜,沉默寡言、勤恳辛劳的木匠父亲,皆令人动容,闪耀着荡涤灵魂的人格魅力和人性光辉。
  写作的第一篇《三只虫草》中,藏族男孩桑吉身上揣着三根虫草,不断地跟不同人发生种种关系,被别人算计、调侃、轻蔑,但是他用特别天真、特别单纯的方式,避过种种风险。完稿后,阿来很高兴自己没有失去那种力量——相信人性永远向着美好、文明一面发展,“我们自己都对这样的力量表示怀疑的时候,我们写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假大空的东西,写完以后,桑吉居然没有迷失自己幼小的心灵,这是写小说的自觉、自信,我倒觉得我自己身上还有一种干净的东西,在文学中相信信仰的力量”。
过于膨胀的欲望损毁了自然
  阿来曾多次提到过对梭罗《种子的信仰》、蕾切尔·卡逊《寂静的春天》、约翰·谬尔《夏日走过山间》等自然文学作品的喜爱,这些作者观察自然与荒野,追踪动植物的生命轨迹,改变了人们对于自然界的态度,他们同时也是环保主义思想先驱,最早促成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区的建立。当中国面临着日益恶化的环境,人们要认识所处的自然,已经是个非常迫切的问题。阿来认为做文学的人有责任进行这样的书写,“我以为只写写虫草就完了,紧接着又写了两本书,都跟自然有关,与人过于膨胀的欲望、损毁了的自然有关,这是三本书的主题”。
  三部曲里涉及三种青藏高原的物产——虫草、蘑菇(松茸)和岷江柏,它们稀有、昂贵,受人追捧,阿来关注的却是,“我们为何会是一个吃货的国度,在畸形的消费社会里沉溺于感官欲望?挖掘虫草,草皮上的伤疤会慢慢溃烂;蘑菇完全都采光,就再也没有了;制作佛珠手串,柏树因为信佛的欲望被砍光”。阿来从中看到了商业逻辑的强势对传统生活、自然界带来的巨大影响,“这三种物品,都是稀缺的,被商业市场疯狂追踪的。比如说,今天走到一个人家,你看有张桌子,不是桌子是怎么样的,是说这张桌子是什么木头,我有个柜子,这个柜子是什么木头。当成功的人、有钱人消费这些木头,其实意味着野外稀缺的资源在大面积消失。而这种商业的需求,逐利的冲动,影响到当地的居民,带给他们心态和生活方式的变化。我想表达一下这种变化以及我的一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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