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记》
王元化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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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化生前对当代中国诸多重大思想与学术问题均发表过独到的论述,对新时期以来中国社会思想文化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王元化在世的时候,思想界有“南王北李”和“南王北钱”的说法,“王”都指王元化先生,“李”指李慎之先生,“钱”指钱锺书先生。王元化的《文学沉思录》《传统与反传统》《清园夜读》《思辨随笔》等著作,都是当代中国思想史上不可忽视的成果。
王元化常说自己是“五四的儿子”,坚持对“五四”的重新思考,他的思考涉及文化传统问题、政治哲学问题、中西思想比较问题、近现代思想人物评价问题等。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许纪霖说,王元化尽管很长一段时间把“五四”精神看做是自己的生命,但他在晚年的时候对“五四”和中国革命都有深刻的反思,试图寻找“五四”和革命之间的内在关联。“王先生是一个反思性特别强的人,这与有些学者不一样,他一直在反思自己的选择是否经得起理性的追问。”
在《人物小记》中的《谈鲁迅小集》一文中,王元化说,像鲁迅这样在“五四”中很有影响力的人物,思想后来也有曲折的发展过程,有一段时期也说自己是遵命文学。但王元化指出,鲁迅的遵命不是遵奉统治者、权势者、压迫者的命令,“和那些奴颜媚骨的投机家有着根本区别,显示了一贯的正直与骨气”。从中可见王元化一贯追求的独立精神、自由思想。
在王元化看来,为中国文化做出贡献的往往是那些饱经忧患之士,所以,他愿意记下他所景仰的文化先贤和卓越的同时代人,记下他们的学问和思想,记下他们遭受的磨难与探索的艰辛。上海交通大学中文系教授夏中义在一场纪念王元化的活动中说,晚年的王元化对自己幼年生活过的清华园有一种非常特殊的眷恋,还能清楚记得王国维和陈寅恪的居所,“和王先生精神源头联系在一起的是梁启超、王国维和陈寅恪”。在许纪霖看来,王元化认同清华,和那种校友或子弟式的母校崇拜有很大的不同,王元化对清华的认同是纯粹精神性的,陈寅恪提出的“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正是他所理解的清华灵魂所在。王元化奉陈寅恪的“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为信条,凡事都要问一个为什么,不喜欢简单地归为某个类。
王元化曾感慨:“王国维和陈寅恪的确是二十世纪可以传下去的学者。那是大学者,我们这种是不能比的。我感觉很悲哀,中国传统的东西一代不如一代,我不行,国学、西学的学养都不够,已经差很远了,不是差一点点了。我的学生跟我又有一点距离了,学生的学生又有距离了。真正要研究中国的思想史是要花很多力气的。”当年学者上电视讲经典引起广泛争议,在《人物小记》一书中,王元化说,大众文化是需要的,但是要继承而不是破坏传统中的人文价值。“我们不能为了消费,为了取媚观众,把已有的好东西全部牺牲掉。”
许纪霖表示,王元化晚年最焦虑的,是中国的文化以及整个人类的文化大危机。他很担心从轴心时代以来积累的人类文明将要毁在我们这一代,文明中的精英传统在急剧失落,而流行的都是一些低俗的、民粹的文化。许纪霖记得,王元化在晚年的时候一再感叹“这世界不再令人着迷”。学者吴琦幸在《王元化谈话录》一书的前言里也说,王元化的晚年是孤独而悲观的,“一向崇尚19世纪人文精神的王元化先生,当看到当今的物质主义、消费主义横行下的社会,亲情和友情在物欲下的淡漠,职业道德和人文底线渐趋消退,悲观笼罩着他的整个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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