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刊发的年代最久远的照片是1870年拍摄的《圆明园遗影》。这张照片在20年前引发了极大关注。
拍摄于1985年的这张反映新疆建设兵团战斗岁月的照片,是《老照片》中年代最近的。
《老照片》引领
“图文书”潮流
冯克力对二十年前创办《老照片》的事仍记忆犹新。《老照片》之前,山东画报出版社曾出过一本《百年中国图片史》,冯克力是责任编辑之一,当时收集的5000多幅老照片只用了2700幅,大家感觉意犹未尽,因为这些老照片反映的内容及其背后有很多故事,于是1995年时任总编汪家明提出了出版《老照片》的创意,当时41岁、对处理图片有一定经验的冯克力接受了任务。除了利用《百年中国图片史》剩下的照片,冯克力还马不停蹄地跑国内一些主要大档案馆、博物馆,搜集照片。1996年12月《老照片》第一辑“滚烫出炉”。
《老照片》第1辑初印1万册,没想到上市半个月后,一些发行商就要求添货,等第2辑上市时,第1辑已累计发行4万册。《老照片》为何一创办就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冯克力认为,《老照片》之前,此类图书要么是以照片为主,辅以简短文字说明；要么是以文字为主,辅以少量图片做点缀,而《老照片》是围绕照片撰写文章,照片与文字有机统一,为读者呈现了一种新的图书样式。当时有专家评论认为,《老照片》的畅销引领了“图文书”的潮流。
记录平民百姓
自己的故事
《老照片》编辑部最初就将征集挖掘老照片的时间划定为20年以前的。冯克力解释说,《老照片》出版策划时是1996年,而20年前是1976年,那年是中国社会发展史上非常重要和关键的一年,回看20年前沧海桑田,中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个定位成功地引来了大量自然来稿,这些大多来自普通人家庭相簿的照片,成为《老照片》最稳定的稿源,从而使得私人化的历史叙述成为《老照片》的一个显著特色。对此有评论认为,“《老照片》的成功创办与上个世纪末兴起的怀旧热不无关系”。冯克力则认为,《老照片》远不只是满足人们怀旧的需要,它提供的是一个平民百姓参与历史叙述的开放式平台。正如美国学者克雷布所说,“《老照片》重视普通人,重视他们在历史中的位置和以自己的方式解释历史的权利。”
“老百姓讲述自己的故事”,是《老照片》生存的底气所在。20年间为《老照片》供稿的数百位作者,几乎涵盖了社会各个阶层,其中留给冯克力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名叫邱三宝的作者。1998年在武汉一家服装厂打工的邱三宝,偶尔在书店买了几本《老照片》并萌发了投稿的冲动。她选了一张父亲站在武汉长江大桥上的照片,讲述了父亲不安于当农民,多年在城市闯荡,努力改变命运的经历。稿件刊发后,编辑部却怎么也联系不上邱三宝了。直到2013年一个偶然的机会,邱三宝看到了《长江日报》对冯克力的专访,才知道不仅自己的稿子被采用了,而且《老照片》一直在试图寻找她,要给她寄回照片和稿酬。原来邱三宝后来几经辗转,离开武汉回到了老家,并由此失去了联系。没想到15年后和《老照片》的缘分又续上了,当时已经做了妈妈的邱三宝感慨万分,而《老照片》也了却了这分持续了15年的牵挂。
到底《老照片》需要什么样的照片?冯克力说,《老照片》最关心的是照片所定格的历史社会信息是否珍稀,是否有趣。何谓有趣?平民视角和尊重各种看法特别重要。同一张照片,受阅历、立场、趣味乃至心情等诸多因素影响,观看者见仁见智,在所难免。《老照片》呈现的主要是它的纪实功能。20年过去了,《老照片》依然坚守着最初的定位和要求:专门刊发有意思的老照片和相关文章,观照百多年来人类的生存与发展。
《老照片》属集体记忆
敢于“一如其旧”
《老照片》创办后,很快出现了严重的跟风和盗版,后来又面临网络阅读和新媒体的冲击,但是如今那些跟风出版物早已烟消云散,只有《老照片》硕果仅存。冯克力坦承,“《老照片》始终没有找到比较好的盈利模式。最初火爆时发行量突破30万册,现在发行量稳定在1.5万册,目前《老照片》定价20元,另有随机推出的各种专辑和典藏精装本,生存没问题,这应该是一个正常状态。”
冯克力说:“《老照片》最终没走追求经济效益的路,根本上在于我们的价值追求,即使在它最初发行量突破30万册时,我们也没有想过靠它挣大钱,我们追求的是老照片展现的历史和普通人解读历史的态度,这种蕴涵历史情怀的图书能靠自己生存下来就很满足了。”
10年前,社里曾讨论过改版问题,有人主张改用更大开本、更精美的铜版纸,但消息传到发行商和读者那里,没想到反馈回来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反对声:在此前10年时间,《老照片》已深入人心,并形成一种感情积淀,如果贸然改版,这些年的积淀可能前功尽弃,很难重新获得读者认可。为此,编辑部最终尊重了市场和读者意见,仍以老面孔办下去,没有改版。
著名学者陈丹青也曾建议《老照片》改版升级,但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话。他在《褴褛的记忆》一文中写道:二十年来,它已成为全体国民的私人照相簿,人人会在其中找到既属于亲属,又属于国家的记忆。它如贫家的摆设,显得洁净而有自尊。“请《老照片》一如其旧。”
对于《老照片》未来的走向,冯克力特别认同陈丹青的话。“不妨以不变应万变。”“坚持一如其旧也许是另一种‘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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