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牧鞭,用生命保护生灵 - 齐鲁晚报数字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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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牧鞭,用生命保护生灵

本报记者走进三江源及可可西里,探访生态管护员和巡山队员

2017年09月0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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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居民视鄂陵湖为圣湖,湖岸边摆满了玛尼石堆。

　　索南达杰保护站中救助的藏羚羊。

　　　　8月19日至30日,齐鲁晚报记者跟随全国近50家媒体走进了长江、黄河、澜沧江源头以及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10天时间行进在高原、河谷、戈壁以及无人区,行程共计3000余公里。那里有被藏族同胞奉若神明的母亲河源头,有坚守在高原上的生态管护员,还有继承环保卫士索南达杰遗志的可可西里巡山队员……

　　文/片　本报记者　刘飞跃　

人们祈求上苍的恩赐
碎石块垒成玛尼石堆
　　22日早上6点半,当果洛州玛多县多数居民仍在睡梦中时,三江源国家公园采访团队整装待发。队伍中除了青海当地的媒体同行,绝大多数记者来自东部沿海或者中部平原地区,多数并未来过青海腹地采访,不少记者出现了恶心、头晕以及发烧等程度不同的高原反应。
　　玛多,藏语意为“黄河源头”,而黄河的源头就是玛多县内的鄂陵湖和扎陵湖,当天采访团队的任务就是要探访这两个神秘的大湖。由于两个湖泊地处青海腹地,并没有直达的国道或者高速路,采访团队只能通过乡道进入。
　　鄂陵湖是黄河上游的大型高原淡水湖,意为蓝色长湖。鄂陵湖南北长约32.3公里,东西宽约31.6公里,平均水深18米。湖水呈现淡蓝色,湖面常有水鸟飞过,远远望去,鄂陵湖一直延伸至群山之中,如同珍珠镶嵌在高原之上。
　　西距鄂陵湖15公里还有一处湖泊名为扎陵湖,与鄂陵湖并称为“黄河源头的姊妹湖”。在两湖中间竖立着一尊黄河源牛头碑,这里海拔4610米。此碑为玛多县人民政府于1988年9月修建,已故十世班禅大师和胡耀邦同志分别为纪念碑题写了藏汉文“黄河源头”字样。
　　记者注意到,从鄂陵湖向上行进,湖边多了一些碎石块垒成的石堆,这些石堆每隔10米或者二三十米不等,每处有一米多高,不少石堆顶上还缠着经幡,有的甚至还刻上了佛经,显得非常神秘。
　　随队向导告诉记者,这些石堆叫“玛尼石堆”,是高原居民祈福用的信物。因为扎陵湖和鄂陵湖是高原人心目中的圣湖,所以他们就会在湖岸边堆起“玛尼石堆”,以祈求上苍保护。
　　按照高原上人们的传统习惯,路过玛尼石堆时,他们会口中念念有词,呼唤天神,祈求上苍的恩赐与神灵的保佑,去除灾难,得到幸福,并围绕玛尼石堆转一圈,再添上一块石头,长此以往,玛尼石堆的规模会越来越大。　
牧民转行做生态管护员
工作辛苦还很危险
　　沿着省道308线,从玉树州曲麻莱县城往西北方向行进三个多小时,就是曲麻河乡多秀村。多秀村海拔4495米,村子不大但是非常漂亮。整齐的房屋,干净的街道,与高原上的其他村庄有很大差别。
　　十多年前,多秀村的牧民们自愿投身生态保护事业,沿着公路、山川河湖捡垃圾,保护生态环境从此就成为多秀村牧民的自觉行为。如今,这里又出现了一位生态管护员,他的先进事迹为外人所称道。
　　这位管护员叫卓玛加,是一位28岁的小伙子。8月26日中午,卓玛加带着管护日志和相机风尘仆仆地与三江源国家公园采访团队见面了。尽管只有28岁,或许是跟长期户外工作有关,但跟采访团队中的多数记者相比,卓玛加显得更加老成。
　　提起这份在外人看来很辛苦的工作,卓玛加说:“我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因为之前草原退化,野生动物也少了。等我长大后,保护当地的野生动植物成了我的梦想。”
　　卓玛加随身带了三本自己打印的照片集,一共49张A4纸,上面的照片内容全都是关于他巡护地区的各种野生动植物。卓玛加每次巡护结束总会搜集很多资料,其他人只能通过卓玛加了解巡护故事,学习巡护技巧,他简直就是行走的活地图。
　　卓玛加的故事传开后,他成了很多管护员学习的对象。卓玛加说,没做管护员之前,他承包别人的牲畜维持生活,平时还打些零工。做了管护员之后,他开始一心一意从事这个职业。“我喜欢这份工作,也是为了下一代生活得更好。”卓玛加说。
　　不过在日常管护中,除了举报盗采盗猎行为外,管护员还可能遭受猛兽的袭击。今年7月15日左右,玉树州治多县生态管护员彭措家的房子被棕熊“光顾”,所幸家里没人,只是茶叶和粉条被棕熊偷吃了。　
　　“在不危及人身安全的前提下,绝对不能伤害野生动物,我们以前都是用鞭炮吓唬它们,我家每年因为动物袭击而造成的损失在五六千元。”彭措说。
野外救助受伤雪豹
十多天后放归自然
　　俄索是杂多县昂赛乡的一名普通干部,最近,俄索时常会回忆起当初与雪豹共处的那十多个日夜。去年1月6日,杂多县昂赛乡牧民土登与巴丁在野外救助了一只受伤的雪豹。“那是早晨8点钟左右的时候,山里下了一场雪,我们去山上进行生态管护。看到一只雪豹后腿血肉模糊,头部受伤。对人根本没防备,我们赶紧把它抱起来拉到乡里。”尽管过去了一年半,土登和巴丁对当时发现雪豹的细节仍历历在目。
　　经过简单治疗后,小雪豹在乡干部俄索的家“安家”。“刚开始的时候我把羊肉剁碎,把肉放到雪豹跟前喂它,而且半夜也要起来喂食。到了十几天之后雪豹体力恢复了。”俄索说。
　　去年1月24日,陪伴俄索十多天的雪豹正式被放归到海拔4400米左右的嘎东日瓦山,这个区域离当时救援雪豹的地点不远。“把笼子放到草地上,然后打开前门,用脚对着笼子一踢,雪豹‘噌’地一声跑了,头也没回。”提起当时放归雪豹的情景,俄索自己也被逗乐了。
　　微笑过后是片刻沉默。俄索说,雪豹毕竟是野生动物,虽然养了十多天,但是它依旧保留了攻击人的本性,不能当宠物养。“放归后想过它,想知道它的安危如何?它能不能自食其力?它后期的生活有何变化?”
　　故事远未结束。昂赛乡党委书记扎西东周介绍,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在杂多启动以后,金钱豹、雪豹以及棕熊等大型肉食动物种群逐渐增加,牧民与猛兽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突出。
　　2015年,雪豹、狼、棕熊以及豺等捕食家畜户均损失在4.6头左右,最多的一户达到23头,户均损失达到5000元。去年首个以雪豹“肇事”为主的社区补偿基金在杂多县昂赛乡年都村设立。
　　扎西东周称,保险基金明晰责任,鼓励并协助牧民开展主动管理,损失数量明显下降。2015年全年有300多头牲畜被捕食,而2017年到8月份仅仅发生了17起,补偿成本明显下降,牧民也获得了好处。
　　“从目前来看,保险基金在全省是首例,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对这块很重视,他们能给我们解决资金问题,然后推广出去。”扎西东周表示。
巡山一去就是两个月
晚上还要出来巡逻
　　“每次巡山到了最后,都会发疯一样想出去,见到公路上的灯就像见到家一样,可下去没两三天,又会想着可可西里。”洛松巴德说。可可西里在藏语中的意思是“美丽的青山”、“美丽的少女”,但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盗猎风却让这里的藏羚羊几乎消失殆尽,陆川执导的电影《可可西里》可以说是影响了一代人。
　　今年27岁的洛松巴德是青海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索南达杰保护站的一名普通巡山队员,电影《可可西里》上映的时候他刚满四岁,那时也许他不会知道,自己将来会与藏羚羊如此紧密地牵涉到一块。
　　洛松巴德8月底刚刚结束了卓乃湖两个月的巡山任务,回来后他就会去保护站后面的围栏里看看救护的藏羚羊,特别是那只叫“小俄”的小藏羚羊。
　　去年,洛松巴德去卓乃湖巡山,救助了一只失去母亲的小藏羚羊。但是当天返回卓乃湖保护站的时候,洛松巴德和另外一名队员的车子陷到了泥沙里。“工具忘带了,雨下得非常大,天也快黑了,七只棕熊过来了,我们非常害怕。后来拼命开车,算是运气好,出来了。”洛松巴德说。
　　洛松巴德给那只小羊取了名字“小俄”,藏语的意思是“兄弟”。后来小羊被送到索南达杰保护站,中间一共和洛松巴德分开了二十几天。“巡山回来后,我连茶都没喝,就直接去看小羊了。”
　　隆冬时节,地处可可西里的索南达杰保护站气温低至-40℃,小藏羚羊因为身体不好而拉稀,洛松巴德就给小羊缝制了一件厚厚的“腹带”,小羊戴了一周左右就好了。
　　“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我一直盯着它,有时候狼会翻越围栏,我还要晚上出来巡逻,我们是用生命在保护生灵。”洛松巴德说,他去年回家仅仅一次,今年尚未回家,每次去巡山一去就是两个月,每半个月给父母打一次电话,“两分钟,就报个平安。”　
　　从1996年至今,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在成立的21年里,共救助藏羚羊等各类动物300多只。可可西里绝大部分被救助的野生动物从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重回山野,重返自然,这也是可可西里人长期坚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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