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的杂文名作《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曾因其先锋和前卫影响了许多60后、70后,谁曾想今天它被改编成了儿童绘本。作为成人文学经典改编为童书的一次尝试,它可以让孩子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有爱跳泥坑的粉红小猪佩奇,还有一只崇尚叛逆和自由的小黑猪。
“小麦家有一只小黑猪,它从小就和别的小猪不一样,它不爱待在猪圈里吃饲料,喜欢在田野上跑来跑去。妈妈劝它:我们猪的任务是吃饱、睡好、快长肉。可小黑猪不想当一只光会长肉的大肥猪,它依旧自由自在地跑来跑去,还学了许多其他动物的本领。有一天,小黑猪顶撞了想把自己关进猪圈的村长……”这个曾影响了无数人人生的寓言故事,尽管把时代背景抹去,把小猪的年龄也改小了,但通过生动古朴的汉画风格、暗黄色调的农村生活剪影方式,依然向小读者呈现出主人公向往自由、勇敢面对生活“设置”的性格特色。
作者张宁本身并不是学美术出身,大学专业是化学,毕业之后做了将近十年的工程师,后来才转行到《汉声》杂志社做美术编辑,曾多次跟随团队下乡寻访,记录民间文化和民间手工艺。作为儿童绘本作家,张宁是从自己小孩出生才开始创作图画书的。不过她的起点颇高,处女作《乌龟一家去看海》就获得了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佳作奖。最初想到改编王小波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始于自己孩子的渐渐长大,小朋友的自我意识,让张宁体察到一个人寻找自我过程的开始。
同时张宁自己也承认,王小波的书对她“有启蒙的意义”。她回忆说,自己开始阅读王小波的作品,大致是在1997年到2000年间。之前也看过一些其他作家的书,譬如张爱玲,初看总是很喜欢,常常被那些精巧词句所吸引。但后来看得多了,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些作家的小说都好似一个个病人在呻吟自己的病症,而且自得其乐,并将这些病症演变成一种美学。而王小波的作品,就像为这些病人指出了他们病症的来源,既然是病,不能只是将病症描述得没完没了,还要知道这病人为什么会得病,应该吃什么药。“可以说,王小波的书将我从当时那种孱弱的文风之中解救出来”。
尽管得到了王小波著作权人李银河的授权与支持,但张宁清楚这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甚至招骂的事”。为了让小孩子能顺畅地理解,她在改编时不得不删去了有关“文革”的历史背景、黑猪“谈恋爱”等内容,把主角黑猪改成了一只低龄的小猪,讲述它自幼的成长。尽管如此,那只不守规矩,跑步、跳墙、看体育节目、挑战人类权威的小黑猪还是很好地体现了原作中的核心精神——叛逆和自由。
张宁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王小波原文中的深意并不指望孩子读过绘本便能领悟,也许需要孩子慢慢成长之后才能透彻理解。对孩子来讲,张宁认为有趣是第一位的。这本书表层的意思,也足够传达出它核心内容想要传达的东西,两者不存在偏差,不会造成你想给孩子讲一件事,他却理解成另一件事的尴尬。“就像宫崎骏的电影《千与千寻》,对孩子来说,这部片子的寓意是很难理解的,可是,它被许多孩子喜爱,又被许多小时候爱这个电影的人,长大之后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去看它。这种一部电影所引发出的两代人之间情感的传递,让我看到它的力量和生命力。”
至于小猪想传达的精神,张宁解释一个是勇于反抗生活给予人的设置,还有一个是要勇于反抗单一价值观,也就是现在奉行的,以金钱为唯一衡量准则的价值观。希望家长们能够鼓励孩子们不要只专注于那些有用的本领,而让他们成为拥有诸多“无用”本领的受益者。
“创作这本图画书难的不是拍摄,也不是写故事,而是找到一种合适的表现形式。”尝试了无数种方案后,张宁创作的这本《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原稿,完全是用布和针线缝制而成,没有用画笔画过一笔一划。张宁说,她在本书中主要运用传统布艺技法中的剪布法进行创作,这种手法没有太多颜色和花样,与版画及汉画像等艺术手法所呈现的画面风格很相似,也和王小波作品带给她的印象类似。
许多人惊讶于王小波写给成人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怎么会成为图画书选题,接力出版社常务副总编辑、著名评论家黄集伟对此回应说:“我们自以为孩子不可能接受、不能理解的东西,其实未必是对的。成人常常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过来人、监护人、教育者,其实对于童年或者孩子来说,我们是一个共生的族类,我们需要互相学习、互相成长。” (徐静)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