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生是焦裕禄任兰考县委书记时的县委宣传部干事,3月20日,他在“焦桐”树下讲述焦裕禄事迹。
本报记者 李钢 摄
本报记者 刘志浩 李钢 发自河南兰考
总书记
眼里的泪花
兰考,从外表看,这个在河南经济排名中下游的小城,与华北平原上的其他县城并无二致:主干道鲜见高楼大厦,拐入小巷,随处可见成片的低矮房子。游走全城,与这些老房子杂陈相处的,是各类施工工地。老城区街道狭窄,往往挤满了摆摊的小贩,载客的电动三轮车穿梭其间,车夫们热情地询问着你的去处。
但是有一个名字,却能让这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提高声调,那就是——焦裕禄。
这几天,在兰考县裕禄大道88号——焦裕禄纪念园,进出的人流量明显比以往增多。在党的最高领导人离开后,这个平时被当地人当做公园一样来休息、散步的地方,再次受到异乎寻常的关注。
“你们最好错时来,因为明天来的学习团会更多。”3月19日下午,焦裕禄纪念园管理处副主任张继焦说,从前两天总书记调研结束至今,他已经接了不下100个要求来参观学习的电话了。
“他一下车就直奔纪念馆过来。”回想17日给总书记讲解时的情形,纪念园管理处副主任董亚娜兴奋之情依然难掩,对于当时的细节,她记忆犹新:“在焦裕禄那个被顶出一个大洞的藤椅前,我看到总书记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几天来,因为习近平的到来,焦裕禄这个名字再次被公众关注,兰考也再次进入人们视野。事实上,在兰考本地,焦裕禄这个名字的意义,早已穿越时空,浸润于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老辈的人对他感情都很深,年轻人也对他奉若神明。”20日下午,兰考县焦裕禄民心热线中心主任孟凡征说,“不到兰考,你就不知道焦裕禄对于兰考人意味着什么。”
19日下午5点,在焦裕禄纪念园快下班之时,一位40多岁的女士走了进来,很认真地看着一幅幅图片,她说她已经来过这个展馆不下10次。即便如此,“没事的时候,还是想过来看看。”
不只是在纪念园,在兰考,但凡遇到一个人,只要提起焦裕禄,几乎都会给你讲上几个他当年的故事。
“焦书记是个好人。”兰考县考城路附近,一位骑三轮摩托拉记者去焦裕禄纪念园的老者感叹,“打补丁,扎扎针”这些当年“焦式”整治风沙的措施,他脱口而出。
“我现在还记得焦书记的‘十不准’,还拿来教育我的下一代。”回想当年,现年83岁、时任兰考县委办副主任的张明堂记忆犹新,他的孩子们更是经常吃他的“忆苦饭”。
如今风沙
只能“人工造”
出生于山东淄博的焦裕禄,在来兰考之前,曾有10年时间待在河南洛阳的一家工厂,在那里,他同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但在兰考待了一年零四个月后,焦裕禄这个名字便响遍全国,兰考成就了焦裕禄,焦裕禄也改变了兰考。
“你别看他只在兰考待了一年零四个月,他带给兰考的改变,一直持续到现在。”20日下午,孟凡征讲起了焦裕禄的故事。
从1962年6月起,在其后的475天中,靠着一辆自行车、一双脚,焦裕禄走了全县140多个大队中的120多个,走访超过了90%的老百姓。忍着肝部剧痛,顶风冒雪,焦裕禄最终摸清了危害兰考多年的风沙、内涝、盐碱“三害”的根源所在,并以独有的“焦式”方法,开创了根治盐碱、抵抗风沙的先河。
现在的兰考,早已没有了昔日终年肆虐的大风沙。人心聚,泰山移,用时任兰考县林业局副局长朱礼楚的话说,只要环境变好,兰考就有希望了。除了“三害”,脱胎换骨的兰考,早已今非昔比。
一位兰考当地干部说,有的时候想拍个纪录片,重现当年“黄沙满天”的场景也找不到地方,风沙只能“人工造”,或到别处取景了。
如今,曾每年碱死几万、几十万亩禾苗,侵蚀千家万户的墙脚和锅台的盐碱,被改造得只剩下区区数亩地,并成为城郊鱼塘所在地。
“再不留着点,以后有人想找兰考的盐碱地,也只能看纪录片了。”这位干部笑谈。
这位生于上世纪70年代初的干部说,从他记事起,就只能从老辈人口中得知当年兰考遭风沙时的情形了,他自己从来没见过那种场景。
“可以说,正是焦裕禄开了条好路,把人心拧在一起,后人才得以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这位干部说。
泡桐成了
“绿色银行”
如今,行走在兰考县大地上,几乎处处都能看到笔直挺拔的泡桐树,泡桐产业已经成了当地的“绿色银行”。
“焦裕禄不仅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精神财富,也留下了实实在在的物质财富。”谈起焦裕禄,河南中州民族乐器有限公司董事长代胜民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有焦裕禄,就没有兰考的泡桐；而没有泡桐,就不可能成就我们这些企业。”
从1980年开始,河南中州民族乐器有限公司就从事民族乐器加工制作,目前,公司已经成长为民族乐器领域的龙头企业。在兰考,还有许许多多像中州乐器一样,得益于泡桐树发展起来的企业。
高档家具及木业加工如今已成为兰考县的三个重点产业之一。目前全县木制品加工企业有560多家,从业人员超过6.5万人,年产值70多亿元,是河南省重点产业集群。
当年,焦裕禄为了除“三害”,在老韩陵村进行育苗试验,育出了成千上万棵泡桐树苗。为了防止人们破坏树木,当时只有十五六岁的张根群、张根生、张林田三人负责护林。
3月20日,当年被称为“护林小英雄”的张根群、张根生、张林田再次来到当年的育苗站,回忆起焦裕禄的事迹,三个老哥们儿满眼泪花。
“焦书记对我们特别和蔼,每次见了都问我们吃得怎么样、冷不冷。那年冬天很冷,我们说不冷,焦书记说,你们真不愧是护林小英雄啊!”从此,他们三人便有了“护林小英雄”的称号。
现如今,兰考人民的生活已有了很大改善。截至2013年底,全县城乡居民社会养老参保率达到96.5%,60岁以上的老人全部按月领取养老金,已经建成保障性住房3100多套。
“想想现在的生活真是好多了。”张根生说,现在国家每月给发养老金,“放在以前根本不敢想。”
“富有”的
贫困县
即便有了好转,时至今日,兰考县依然是国家级贫困县。
“但是我们有焦裕禄。”在兰考采访期间,不止一位当地人以这种自豪的口吻表达。
“焦裕禄影响到我们兰考人的方方面面,但最重要的东西,还是得体现在日常工作中。”对于焦裕禄精神,孟凡征有着自己的理解。
兰考县焦裕禄民心热线中心,这个成立于2013年7月份的“机构”,因几天前习近平总书记的到来,瞬间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
“其实我们不是独立机构,而只是一项便民措施。”孟凡征向记者解释。
当年,焦裕禄靠着一双脚和一辆自行车遍访全县。如今,这条民心热线同样在接收着来自兰考乃至全国各地的咨询和求助信息。
“咨询类信息占一半左右,还有30%是民生类的,剩下20%涉及个别单位工作作风的投诉,本地人民生信息多,外地兰考人更多关注一些政策。”对于自己的工作,孟凡征早已烂熟于心。
“见到总书记很自豪,但更重要的,是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孟凡征坦言,这个顶着“焦裕禄”名字直接与百姓打交道的一线窗口,并非外界所认为的“接听电话、转发微博、登记信息”那么简单。
如何把群众的呼声落到实处,成为他们工作的重心所在。
在“雪夜给孤寡老人送米”的焦裕禄时代,受客观条件所限,干群之间的沟通,需要付出更多体力和时间。信息时代,客观条件大大改善,但真正把中央精神落到实处,依然需要持续不断的改变。
对于头顶“焦裕禄”招牌的民心热线来说,每个咨询问题的最终解决才是关键。民心热线所面临的这一难题,也是全国很多党政机关同样面对的。
“在信息登记、转办督办的基础上,如果事情解决不了,我们会直接转到纪委处理。”孟凡征表示,他们有着一整套“逐步升级式”的处理方式,其目的就是促成问题的解决。
让孟凡征欣慰的是,到目前为止,在他们的努力下,“还没有遇到一起得不到答复处理的。”未来这个“部门”如何发展,仍需要继续研究摸索,但不管怎样,“肯定不能砸了这块招牌。”
在焦裕禄民心热线所在的兰考县便民服务中心外,新规划的一座座大楼拔地而起。尽管如此,与东部省区那些财大气粗的“明星县”、“百强县”相比,兰考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但是因为焦裕禄,这里的人们依然可以骄傲地说,“兰考很富,很幸福。”
(实习生黄蓉 王书境 葛若佳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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