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拍摄的西佛峪石窟造像,而今徒剩几许断壁颓垣,令人不忍卒观。
1966年8月,全国开始了“破四旧”,斗走资派和地富反坏右,要把这些人赶回农村去,文物店也经常受到外界的打扰。
一天,有人在文物店的门上贴大字报,说我们是“四旧”,应该都砸了。幸亏当时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都上图书馆组织学习去了,文物店没有开门。但店里的人心里很是不安,担心那些珍贵文物的安危。结果事情出现了转机,第二天又有人在门上贴大字报,说这些文物是国家的财富,应该保护。我们学习回来后,赶忙把门市上的东西都撤回到仓库,再也不敢摆在外面了。
“破四旧”期间,文化方面,被破坏得最厉害的是一个坐落在院前路的古籍书店,就是现在新华书店的旧址。那么多珍贵的线装书都被拿到马路上烧,一烧就是好几天,熊熊烈火把马路上的沥青都烤化了……经三路,早年是济南商埠区比较繁华的一条街,现在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景象。那时的商铺现在只剩下一家皇宫照相馆,还在孤独地维系着历史的旧影,当初的济南市古籍书店就在这家照相馆的斜对面。
古籍书店始建于上世纪50年代,是建国后山东省第一家公私合营的书店。古籍书店除了卖古籍书外,还有收售旧书的业务。但是由于经营、管理、货源等各种因素的制约,济南这家唯一的古籍书店也于2003年关门歇业了。
另一个是卖碑帖的“德文斋”,东西也被抄到马路上,也被烧了很多。
济南市各个街道办事处,单位、机关、学校也都开始破四旧。那些出身资本家、官僚、有钱人的,都被红卫兵抄了家。有的人懂得文物的重要性,还偷偷藏了一些。但更多的人,无论是祖上家传的宝贝,还是稍微有点历史的旧物,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东西被破坏、被抢走……
记得山东工学院、历城县政府、济南五中、三十九中的房子里,被抄的东西堆得满满的,横七竖八乱糟糟的一片。地上还散落着好些金戒指、金坠子。那时候的红卫兵不懂这些,不知道什么是金子,因为“文革”前金子是不能随便买卖的。在三十九中被抄来的东西里,还有金瓶和金条,都在那里散乱地放着,被红卫兵们在走路时踢来踢去……
济南市的大辛庄遗址,许多古建筑,包括文庙,红卫兵足迹所到之处,莫不满目疮痍。最可惜的还是西佛峪那个地方,有许多的石窟造像,隋代“佛峪寺”曾建立在这个地方。佛峪北侧为深谷,谷内古木森森。高处有巨大的岩石向外伸出,形状如同檐厦,人们就在崖壁间,随山就势,镌造佛像100多尊,其中的82尊为隋代开皇四年至二十年(584～600年)雕凿,其他的都属于唐代。除此之外,还有隋唐题刻15则。
西佛峪下面有座水库,破四旧的水库工人把和尚撵走,然后用锤子把佛像都给砸了。如今的西佛峪,唯在石台西端的崖壁上,有水珠渗出,聚为一泓清潭,称“蕊珠泉”,只怕是那些佛像遗恨的泪珠吧。
大明湖的北极庙,为一高峻的道教庙宇,建于高台之上,坐北朝南。始建于元代,明永乐年间重修。殿正中的真武像,有2.5米高,上悬“位极天枢”匾,下有金童、玉女和火、龟、水、蛇四将塑像,还有东西两侧各塑6尊神像。造型神态自然,栩栩如生。真武原名玄武,它同青龙、白虎、朱雀合称古代神话中的四方之神,玄武为北方之神。
这些泥塑的元代佛像,也在那场劫难中从台上摔下来,滚落入大明湖内。佛像的内物都被摔出来了,泥胎的心是元代系着丝绸的铜镜,肚子里还有写了“大元国济南路”字样的绸子……
第一次的红卫兵抄家运动,是在1966年8月份,后来1967年另外一帮人造反,把原来那帮人又给打倒了,就给当初认为有点问题的人平反,抄了的东西也归还给了人家。而历史上正式落实政策还是在上世纪80年代。被平反的人中有的懂文物,管理这些东西的人因为不懂文物,就让他们自己去挑,有人就足足在那里挑了两三个月。
那个时候,已经公私不分了,很多珍贵文物又散佚民间。
(注:崔明泉为原济南市文物店总经理,现任山东省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山东省文物专家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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