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麦场
2015年01月0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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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时间匆匆逝去,快速旋转的年轮下,是我们对于2014年的挥手告别。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很多记忆沉淀。消失的卖场、朴实的老农民、陪伴度过儿时的小山丘,都成了我们时不时捡起的零星记忆。
  彭瑷

  空旷的场院里稀稀落落地伫立着一个又一个上尖下圆的金黄麦秸垛,流泻的月光为垛后羞涩的少男少女披上诗意的衣裳;又像一座座坚固的山丘,是童年的我们无虑嬉闹时最安全的躲藏。
  热辣辣的夏风像神奇的魔术师,一夜之间就把黄绿色的麦田变成一波波随风荡漾的金黄麦浪。太阳炙烤着大地,像一个巨大的火球。人们却还要连连称赞:“多好的天气,丰收年啊。”肩膀上搭着已经洗得发硬发黑的白色毛巾,老乡们挥舞着锃亮的镰刀,那一片片的金黄就那样齐刷刷地倒下去。刺眼的阳光下,人们黝黑的皮肤成为另一种晶莹,在汗水与欢乐的辉映下熠熠闪光。
  老乡们把割好的小麦用草绳一捆捆束扎好。用毛驴板车拉到场院。再用三杈挑开麦束,置于烈日下平整的场院晒干。再将晒干的小麦呈圆形均匀抖散。此时毛驴再次闪亮登场,被蒙住眼睛套好石磨的毛驴被站立在铺好的小麦中央的人们拽紧缰绳,一圈一圈地转啊压啊,可以听见石磨与干燥的麦秸挤压后发出的“啪啪”声。石磨沉重的挤压让成熟的麦粒脱壳而出。用三杈将已经完全脱粒的麦秸一层又一层地叠起来,堆积成垛。将斩获的麦粒用木锨和木制钉耙拢在一起,小麦的晒场、压场环节就完美谢幕了。
  我最喜欢的是接下来扬场的环节。所谓扬场就是把麦粒中混杂的尘土、麦壳等其它杂质借助风力清除干净。有经验的老乡会先铲起一锨确定风向。然后顺着风向一锨锨向空中抛去,壮观的一幕便出现了:只见尘土及那些轻飘的杂质乖乖地随风而去,干净的麦粒应声落地,一层层铺就开来,堆积成长长的麦粒堤坝。扬场结束后,老乡们的头发眉毛上满是尘土,他们却并不急着擦拭那深深皱纹沟壑里汗与尘土凝结的泥垢,只是站在阳光下凝望着麦丘尽情憨笑着。
  在儿时的记忆里,麦场是视觉听觉的锣鼓喧天。人们亲如一家,在喧嚣与劳碌中快乐地相聚。或者是5分钱一根的冰棍儿,或者是一拳砸烂的令人心醉的红瓤西瓜,抑或是午饭时分手巧的妇人送来的配以清凉黄瓜醇香麻酱的爽口凉面,还有那用井水拔得冰凉冰凉的绿豆汤……人们无不在欢笑中分享,沉甸的收获让他们忘掉了疲惫,原始的劳作模式推倒了横亘于人们之间的墙垣,淳朴的情谊无尽升腾……
  伴随着科技发展时代的进步,那些麦场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麦秋时分除了收割机噪杂的轰鸣声,那挥舞着镰刀竞技般收割的热闹场面、那喧闹的满是欢笑的麦场场景、那怒放的笑颜和苦中作乐的戏谑声,都定格在童年美好的记忆中,不复存在了。
  我漫步在星空下的夏日街头,柏油路边是正晒麦收工的麦农,他们在劳作的间歇,表情木然地划动着崭新的触屏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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