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故宫的隐秘角落
2016年06月04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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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逊帝溥仪年满十八周岁,他的前任皇帝光绪,在这个年龄实现了亲政,溥仪却在此时被扫地出门了。随着最后一位皇帝离开紫禁城,原本威严的皇家宫殿更名为故宫博物院,对公众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此前的5个世纪里,整个紫禁城对天下百姓来说都是隐秘角落,闲人免进。至今,故宫的英文译名仍是“the Forbidden City”。
祝勇在故宫上班,这让他有了近距离研究故宫的机会。这位故宫资深研究员写过多部揭秘故宫的著作。今年5月,祝勇历时五年完成的《故宫的隐秘角落》正式出版,呈现了一个不同视角的故宫。
用史料去填补那些破损的时间
故宫是世界上最大的古代宫殿建筑群,祝勇经常听到旅行者的感叹:故宫太大了,一次是走不完的。
在故宫博物院成立后的几十年中,出于文物保护和办公的需要,故宫博物院的开放面积始终没有超过一半。那些“未开放区”的神秘感与日俱增,有朋友到故宫,总希望祝勇能带着到未开放区走走。2015年,故宫博物院成立九十周年时,故宫的开放面积从52%增加到65%。不久前,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又宣布,今年故宫全部开放面积将达到76%。
不过,在祝勇眼里,即便有一天故宫完全开放了,但“故宫的隐秘角落”也不会完全消失,“因为它不只是空间的,也是时间的,不只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情感的”。在祝勇看来,建筑、文物都可以修复,让它们历尽沧桑之后恢复原初的美,但时间不能。正因如此,很多人像祝勇一样,“试图用史料去填补那些破损的时间,将宫殿深处的‘隐秘’一一破解”。
《故宫的隐秘角落》一书是一部通过故宫建筑——一些人迹罕至的深宫冷院,尤其是一些一直未开放的“神秘地带”来书写人物遭际和历史风雨的书,从取材上,祝勇大多紧盯“历史的死角”。比如李自成清晨登基武英殿,缘何傍晚点火焚之?康熙谨慎从政,入住昭仁殿,为何仍遭吴三桂叛变?慈宁宫是为孝庄皇后专建的宫殿,为何成了华丽的孤岛?乾隆亲自督造的“理想国”倦勤斋,为何一天也没有入住?胤礽两次被废太子,寿安宫何以成为他的人生拐弯处?我们的历史课本总是只讲大事件,并没有完整地告诉我们事件因果始末。祝勇则带领读者造访武英殿、慈宁花园、昭仁殿、寿安宫、文渊阁、倦勤斋,通过个人化的视角,借助丰富的史料,将在这些隐秘角落里发生过,却不为常人所知的历史故事娓娓道来,让读者看到他们属于凡人的七情六欲、血肉筋骨。
一个“隐秘”消失了,更多的“隐秘”浮现出来
尽管研究故宫多年,但在祝勇看来,故宫的谜题依然到处都是。在书的封底,祝勇写道:“在我心中,故宫就是生长‘隐秘’的地方。一个‘隐秘’消失了,就会有更多的‘隐秘’浮现出来。”他在接受采访时也说,写故宫离不开问题意识,研究每个东西都要带着问题研究,避免浮在表面。
前段时间,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热播,纪录片中有个细节是修破损的唐三彩马,这匹马缺了个尾巴,外人看起来很简单,但祝勇说,其实背后有很多门道,他解释,文物修复师修复的时候,脑子里必须得有整个唐代雕塑,才能找到问题所在。而写故宫的道理同样是这样。祝勇说,表面看他写的是书画或宫殿,但它们处在几百年的历史时空里,他自问:赏析的逻辑性是什么?能否发现隐藏在其中的问题?并自我回答,如果发现不了,就失去了写作的意义,只不过是把看过的史料重说一遍,“别人蒸的馒头,嚼碎了再喂给人家”。
实际上,虽然写作了多本和故宫有关的书籍,但比起曾经在故宫呼风唤雨的帝王们,祝勇更感兴趣的是大历史中的小人物,他特别想写写明清的市井百姓,引车卖浆之流,“剃头的甚至是杀人的刽子手”。不过,祝勇在准备时发现,关于这些人的史料异常稀少,无法建构出完整的生平轨迹,甚至他们连名字都没有,他只好继续写大人物。写皇帝不缺史料,有专人给他们记《实录》和《起居注》,今天干了什么,去了哪里,发了什么圣旨,批了哪些奏折,特别琐碎。“只写好的不写坏的,皇帝南巡时找了哪个民女,或者哪天喝高了,哪天打人了,根本没有。”这对想建构出他们内心世界的祝勇来说,远远不够,他将视线扩展到容易被忽略的浩瀚史料中,以此找到能够佐证他看法的细节,“有点像侦探在作案现场找蛛丝马迹”。他举例说,康熙平三藩时,心里肯定非常焦虑。但如何断定他焦虑,“我就发现那段时间他不断祈雨。当时北方大旱,赤壁千里,大清帝国面临几重压力。我就查实录,一天一天查,有一天就查到,康熙去天坛祈雨时突然下起暴雨。这是久旱逢甘露,能让他的内心一下子放松”。
看多了紫禁城里上演的王朝兴替,悲欢离合,祝勇愈发相信,看历史不是简单看一堆名字,不是看一堆好人坏人,谁是圣明君主,谁又是叛臣逆子。“不管是看器物,还是看书画和建筑,最终都要落到人身上。”祝勇说,这就要有穿透眼光,拿历史人物当人看,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他会有什么样的情感,能做什么样的选择,选择有什么合理性,然后寻找背后的逻辑,“我觉得找到逻辑比描述过程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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