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61战术核弹
本报记者 赵恩霆 整理
美土关系微妙
核武器跟着尴尬
7月15日,土耳其发生未遂政变后,原被视为土耳其盟友的美国和欧盟态度暧昧,美国以“请拿出足够的证据”来回应土耳其引渡居伦的要求,而欧盟则放话希望土耳其在肃清行动中保护人权,慎重考虑恢复死刑。
土耳其怒了。土总统埃尔多安等高官多次批评美欧对土耳其事务的干涉,并以与俄罗斯重修旧好来给西方国家上眼药。虽然融入欧洲仍是土耳其外交大方向之一,但目前土美、土欧关系遇挫,离心倾向越发明显。
作为北约成员国,土耳其南部的因吉尔利克空军基地一直以来都是美军在中东进行反恐战的重要基地。未遂政变发生后,土耳其一度临时关闭了该基地领空,并切断其电力供应长达一周时间。加之邻近地区“伊斯兰国”等极端组织的安全威胁,在这种背景下,就算美国无意转移核武器,外界也难免会作出类似猜测。
8月18日,“欧洲动态”网站披露,美国计划将部署在因吉尔利克空军基地的50枚核武器转移至罗马尼亚德韦塞卢空军基地。不过,罗马尼亚外长19日就予以否认,称相关报道是谣言。
两天后,“接盘侠”出现了。乌克兰亲西方的季莫申科派政治家涅博任科表示,乌克兰希望接收美国的核武器,以此来抑制俄罗斯的军事攻击能力,“这比对俄实施制裁更奏效”。
但这并不能代表乌克兰官方态度,且该提议在操作层面难度很大,一方面仅双边谈判就需数年,且美国还得在乌新建基地,而这必然触发俄罗斯强烈反弹。另一方面,正如罗马尼亚前总统伯塞斯库所言:“核弹不是土豆,不是说转运就能转运的。”
无论最终是否转移因吉尔利克空军基地的核武器,美国在北约框架下部署于欧洲国家的核武器再度回到人们的视线中。虽然五角大楼并未承认任何美国核武器在欧洲的存在,但曾有美国高官在北约会议上透露,美国在北约5个成员国的6个基地部署了180枚B-61战术核弹。
其中,意大利北部的阿维亚诺空军基地与土耳其因吉尔利克空军基地各部署有50枚,德国西部的比谢尔空军基地、意大利北部的格迪托瑞空军基地、比利时的克莱恩布罗格空军基地和荷兰的沃尔克尔空军基地各部署有20枚。
伴随美国战略调整
核武渐退反导跟进
虽然目前美国在欧洲部署的核武器仅有180枚,但在冷战期间,1971年高峰时期,美国曾在欧洲部署了约7300枚战术核武器。此后,美国对部署在欧洲的核武器进行了大幅削减,其中,1986年至1987年间撤离了近2000枚,1991年至1993年间又撤离了超过3000枚。
2001年小布什入主白宫时,美国在欧洲部署的核武器数量为480枚。这一年,美国撤离了部署在希腊艾拉克索斯的核武器。2004年,小布什政府制定了新的核政策,计划在2012年前将核武器储备数量减少至2001年库存量的一半,并在此基础上再削减15%,降至冷战结束时数量的1/4以下。
2004年至2007年间,美国削减了部署在欧洲的近200枚核武器,撤出了部署在英国拉肯希思和德国拉姆斯泰因两个大型空军基地的核武器。2007年12月,白宫发表声明称,已提前5年完成了新核政策制定的削减目标。而2001年至2010年间,美国削减了部署在欧洲的半数以上核武器,部署的基地从12个降至6个。
美国在1990年代大幅削减部署欧洲的核武器的同时,克林顿政府上台后进行了第一次核态势评估,并于1994年发布核态势评估报告,要求继续保持美国“三位一体”核力量,不再寻求在美俄1993年初签署的《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框架外进一步削减核武器。基于此,美国仍保持了本国数千枚核弹头处于作战部署状态。
主张削减核力量、建立国家反导防御系统的小布什,在2001年上台后进行了第二次核态势评估。当年出炉的核态势评估报告确定,将当时现役的核弹头数量削减2/3,保留至多2000枚处于作战部署状态。这意味着,美国将减少对作为进攻性战略打击力量的核武器的依赖。
同时,美国退出美苏1972年签署的《反导条约》,开始在阿拉斯加、加利福尼亚等州部署陆基反导系统,在海上的“宙斯盾”舰部署“标准”-3拦截弹。在国外,美国积极推进欧洲反导计划,并在全球范围内与盟国合作打造反导系统。
奥巴马上台后,在2010年发布了冷战后第三份核态势评估报告,指出美国应致力于确保战略稳定、保证盟友与伙伴安全、进一步推进核裁军。这份报告的结论呼应了2009年奥巴马在捷克布拉格演讲时提出的“无核世界”主张。
根据美俄2010年签署的《削减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要求,到2018年,美国核武器数量为1550枚。而2012年美国实际部署的战略核武器为2150枚。2013年,奥巴马表示,美国应将其部署的战略核武器数量削减1/3。
同在2010年,北约决定以美国原有的欧洲反导计划为基础,建立覆盖欧洲的反导系统。次年10月,西班牙同意美国在其南部罗塔海军基地部署4艘“宙斯盾”舰,作为北约反导系统的组成部分。
今年5月美国在罗马尼亚德韦塞卢建设的反导系统启用后,欧洲反导系统蓝图完成过半。随着位于波兰北部伦济科沃的反导系统开建,到2018年该系统建成启用,北约反导系统也将完成最后一块拼图。
奥巴马不忘“初心”
提“不首先用核武”
当外界关注美国是否会转移部署在土耳其的核武器时,美国智库史汀生中心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美国应该放弃采购B-61战术核弹的计划,并尽快将这种核武器从欧洲撤出。这样可以为2017-2021财政年度省下约37亿美元,并在项目进行的整个过程中节约超过60亿美元。报告称,这些资金可以更有效地用在强化美军常规部队上。
鉴于在当前的冲突中用到战术核武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史汀生中心的报告建议,美军只需升级配备到远程战略轰炸机的核武器,而非那些适用于多型战机的战术核武器。
相较于智库的观点,奥巴马本人的态度更进一步。他当年提出“无核世界”倡议后,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此后还形成定期召开核安全峰会的机制。如今,在任期剩下不到半年时,奥巴马重拾“初心”。
《华盛顿邮报》报道,除了有可能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之外,奥巴马还将考虑减少2015年至2024年间投入3480亿美元的核武库升级费用；向俄罗斯提议把新版《削减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在2021年到期后再延长5年；在共和党控制的国会不会批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的情况下,寻求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一项禁止核试验的决议。
此消息一出,日本、韩国、法国、英国等盟友即对美国“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想法向美方表达忧虑。盟友们担心的,是老大哥对小伙伴们的安全承诺会因此而大打折扣。但奥巴马不这么想,他的出发点除了那颗“无核世界”的“初心”,还在于当前美国在常规军力方面的绝对优势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冷战结束以来,在削减核武器方面,一直是美俄在博弈。这说明俄罗斯在核武器方面仍与美国有一决高下的能力,但众所周知,抛开核武器再看,俄罗斯的常规军力远逊于美国。
此外,现有的核武库和日渐完善的反导体系也给美国“不先用核武”提供了保障。经多年布局,美国在欧洲的反导系统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北约在军事上的作用也因俄罗斯而被重新唤起。在亚太地区,美日澳、美日韩等同盟关系不断强化,尤其是成功推进在韩国部署“萨德”系统,与日本、关岛等地的雷达系统一道,勾勒出亚太反导体系雏形。
换言之,绕开国会、寻求安理会一份禁止核试验的决议,将巩固美国现有的核优势地位。奥巴马此时考虑“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既是其当年“无核世界”主张的延续,也可被视为其寻求外交政策遗产的最后一次努力。
然而,现实很骨感。除了盟友慌了,包括国务卿克里、国防部长卡特等美国政府和军方高官,以及共和党籍的国会议员都表示反对或忧虑。此外,由于本国常规军力弱于美国,俄罗斯也宣布将增加和升级核武器,保留使用核武器的权利。如此看来,美国即便真宣布“不先用核武”,最终也很可能流于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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