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是农历狗年,对于狗这种“人类最好的朋友”,人类总怀着与其他动物不一样的情感,比如某地的“狗肉节”经常遭人抵制,如果有人胆敢公开虐狗,更会在网上遭来声讨甚至“人肉”。不过,你知道史上最著名的“虐狗事件”吗?它所引发的争议及其影响,可远超你的想象。
话说60年前的1958年,那也是一个狗年,这一年的1月20日,苏联《真理报》发表了一篇社论,驳斥“西方某些国家利用莱卡对我们伟大航天事业的恶毒污蔑”。
《真理报》这里提到的莱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狗。此前一年(1957年)的11月,苏联科学家利用火箭成功将它送上了外太空,莱卡成为第一个进入外层空间的地球生命。不过,科学家们只给莱卡买了一张单程票——由于当时的技术条件无法让莱卡安全返回地面,苏联宇航局当时宣布:莱卡在完成长达一周的飞行任务后,按照计划,它在吃了最后一顿含有剧毒的晚餐后安静地死去。
其实,莱卡真实的死法比这惨得多。苏联解体后公布的解密文件显示,由于当时苏联宇航局连基本的生命维持系统都还没搞好,莱卡刚飞上天没几个小时,就死于惊吓和中暑衰竭,苏联其实没从这场试验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数据。
那么,苏联科学家为什么要这么“虐狗”呢?这就要提到当时的国际局势了。1957年10月,苏联成功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在如火如荼的美苏太空争霸战中先下一城。兴奋的赫鲁晓夫亲自跑到苏联宇航局,鼓励科学家们“再接再厉”。为了完成领袖亲自布置的任务,苏联科学家们只好赶鸭子上架,在仅仅一个月后,就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把莱卡送上了天。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国家策划、面子优先、价值有限的“虐狗”事件。
苏联这次“公开虐狗”在欧美遭到了大量动物保护主义者的抗议,美国报纸讽刺地将苏联这次行动叫做“莱卡的卫星”,并指责苏联“草菅狗命”:为了国家的面子,他们今天能牺牲一只狗,明天会不会牺牲一个人呢?
令人吃惊的是,对于美国人甩来的这口黑锅,苏联人不仅没有躲闪,反而接下了。《真理报》就振振有词地论证说:一只狗的生命一共也就十来年,莱卡即便不上天也就再活四五年而已,与其让它作为一只流浪狗苟活几年,为什么不给它个机会让它为伟大的航天事业献身呢?再说,莱卡绝不是白死,我们会把它当烈士纪念的——这一点,苏联人倒是说到做到,时至今日,莫斯科依然耸立着莱卡的纪念碑,俄罗斯人仍像纪念烈士一样向这只小狗献花、致敬。
很显然,《真理报》不但不否认“草菅狗命”,甚至暗示只要死得其所就是值当的——不管是狗还是人。而这个观念,正是欧美最无法接受的。《真理报》的社论不但没有弥合争论,反而使其愈演愈烈,将西方非爱狗人士也拉进了论战中。
其实,苏联与西方对生命价值的认知差异,甚至早于意识形态对立——早在沙俄时代,俄罗斯东正教那种对“殉道”的追求,就让欧洲的天主教徒和新教徒无法理解。小狗莱卡的“牺牲”,只不过让双方都想起了这桩旧日恩怨而已。
今天看来,美苏舆论当时围绕这只小狗性命的争论,成为了冷战期间一道不大不小的分水岭。在此之前,美国不少人尤其是左派,对苏联还有很多正面观感,但这件事让美国人惊奇地发现,苏联人对生命价值的认知居然与他们如此不同。而苏联那边呢,更是觉得美国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因为嫉妒苏联的航天成就存心找茬。自此,冷战的历史列车被大大地加了一把油。而小狗莱卡的死,到底是场“谋杀”还是一次牺牲或殉道,就算到了今天,恐怕也不会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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