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陡涨的潮水,印度电影拍岸而来。近有热映的《起跑线》《小萝莉的猴神大叔》《神秘巨星》,去年有超高口碑和13亿元票房的《摔跤吧!爸爸》,再加之早些时候的《三傻大闹宝莱坞》《我的个神啊》等片,印度电影不仅在中国内地影市屡创票房神话,也颠覆着国人对宝莱坞的认识,大家惊呼:感受到了来自印度的一个个“朴实的好故事的力量”。
印度电影改头换面
早前,大部分中国观众对印度电影的感知,还定格在30年前。用宝莱坞自己的话来说,那时印度电影奉行的公式为:三小时片长+穿插六首歌曲+舞蹈的华丽场面。进入本世纪以来,随着新一代中产阶层观众的崛起,印度电影已经在转型升级。
2000年以来,印度电影正在随经济起飞而逐步转型,爱情歌舞片风潮渐退,在阿米尔·汗的《摔跤吧!爸爸》《我的个神啊》等电影中,总能找到新现实主义的影子。它们不炫技、不夸张,关注普通人的价值,寻找淳朴和日常生活的戏剧性,充满对现实的讽喻和批判。
从美学上讲,印度电影是抒情的慢板。它像双面镜,一面是混乱、多元、充满动荡的活力感,另一面则是安详、散漫、固守传统的凝止之美。这种理性和感性的平衡之术,使印度电影天生具备打通过去和现在、衔接农村和城市、穿越东方和西方的能力,始终保持着异质的审美特征。
印度电影思想深邃,具有高度的思辨性。《三傻大闹宝莱坞》直指印度教育问题,指出“任何教育制度下的自杀,都是谋杀”。《神秘巨星》中,少女突破歧视和阻挠,向母亲含泪表白:“做梦是人的权利,醒来就是为了实现梦想。”这些台词具有穿透银幕的力量。在印度新现实主义电影中,我们随处可见摄像机对现实的针砭,但它并不作高高在上的冷峻批判,最终揭示的主题还是信仰、和平和爱。而且印度电影极具丰富的想象力,即便是外星人题材,也并没有拍成科幻片和灾难片,《我的个神啊》从外星人视角观照人类社会的怪诞,其主题之深刻,已远远超出了题材框定。
故事好才有共鸣
因为对歌舞要素的执着,宝莱坞电影恐怕是全世界最艳丽且最易识别的电影。如果说,20年前,印度电影中间插入6段歌舞算是一种“取巧”的话,那么,如今印度电影对歌舞场面已有所节制,不过歌舞音乐依然是情节的推手,并和故事水乳交融。《摔跤吧!爸爸》中,音乐和训练、比赛穿插在一起,成为电影中必要的声效,父爱的沉默不语也通过歌曲,以画外音的方式传达给观众。近百年来,印度歌舞同中国功夫一样成为东方文化标志性的影像奇观。
印度电影让我们感同身受的,还有它无处不在的笑点。大部分印度商业片的主题是复仇和拯救,但调子都不灰暗,绝无血腥,洋溢着乐观的态度。它们擅长把严肃的内容作轻松化处理,《摔跤吧!爸爸》中的父亲和女儿,《小萝莉的猴神大叔》中的大叔和萝莉,我们从成对呈现的人物中经常看到关系的喜剧性反转。
全球化时代,电影作为国家软实力和文化输出的代表产品,在跨文化传播和交流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市场越是全球化,故事越需本土化。印度电影提供了一条不同于好莱坞的发展道路,也为本土化叙事做了很好的注解。
今年2月,中国电影票房单月破百亿元,激起业内一片赞叹。而印度电影半年来对中国影市票房的“贡献”,令人汗颜。无论是阿米尔·汗还是萨尔曼·汗,都带给我们震撼:扎实饱满的故事,朴实灵动的人物和明媚炽热的情感,每一部电影都拍得好看而感人。
跨越千山、直通人心的永远是最简单的东西,我们可以向印度电影学习的是本土化的叙事能力,它脱胎于宝莱坞近百年成熟的电影工业,却根植于南亚次大陆由神话、宗教和民族历史积叠成的富饶深厚的文化土壤。印度电影的逆袭再次提醒我们,从电影大国迈向强国,中国电影要走的路还很长,仅有全球性的市场赢不得尊重,仅凭重金加特效的大制作产生不了认同。
(金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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