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一耕
前年夏天,我从乡下的农村搬到城里一个老旧小区居住,认识了在小区胡同干环卫工的一位老太太。说是认识,也只是点点头,微笑着打个招呼或者简单聊几句而已。
对老太太最初的印象是有天早上我上班,这位老太太正拿着笤帚和簸箕在小区胡同打扫卫生,旁边一位老大爷开玩笑说:“老嫂子,你干得这么好,给你涨工资了没有?”老太太不急不躁地用玩笑话回答道:“长眉毛了,还涨工资!”
老太太个子不高,面相和善,平时穿着有环卫工人标志的黄色马甲,推着的三轮车里放着扫帚、锹、垃圾桶等,边走边不时地停下车来,从车上取下工具打扫地上的垃圾。她每天清早一次、下午一次,风雨无阻地在小区胡同打扫卫生。
每逢赶上阴雨天气,她会把裤腿裹扎起来,显得很干净利索。
有一次我问老太太多大年纪了,她说已经七十拐弯了。我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在家歇着养老,干环卫起早贪黑的,多辛苦啊。老太太说孩子们日子都不好过,这样出来多少挣几个,也少给孩子们增加负担,挣多挣少照顾自己没问题。
一次我问老太太打扫卫生累不累,老太太说这活儿是好汉子不想干、赖汉子干不了,说累不累、说轻也不轻。路上垃圾少了,还好说；垃圾多了,打扫半天也打扫不完。尤其是到了秋天落树叶的时候,前边刚扫了,后面叶子就落下来了,咋扫都扫不干净。也有一些不自觉的人,把垃圾扔到垃圾桶外面,打扫起来也很麻烦。
刚搬来不久时,我问老太太,我家里有不穿的旧衣物问她要不要。她说不要,现在旧衣服都没人稀罕了。但是后来的日子里我发现她打扫卫生时也会从垃圾桶里捡拾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破纸箱、旧家具、衣物什么的。我想可能和我不熟悉的原因吧。再后来熟悉些了,有用不着的旧衣物等,我会先不扔到垃圾桶里,等见到她时留给她,她就接受了。
记得有一次她三轮车上放着一蛇皮袋子有些发霉的馒头,她告诉我说是在垃圾桶里捡的。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告诉我那一蛇皮袋子馒头处理掉了,还卖了22块钱。老太太说时脸上洋溢出高兴的神采。
听老太太自己介绍,她老伴去世已经十多年了,现在一个人租了一间房住,以前的房屋说是拆迁,结果房子拆了好几年了,楼一直没有盖起来。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厂里打工,一个开车,生活水平都一般。有人曾想给她介绍老伴,无奈儿子不同意,只好搁下了。她现在每天打扫完卫生后,中午还要回家给一个儿子家做午饭。老太太打扫完卫生后,有时会和附近的其他环卫工人在一起闲聊会儿,也是歇歇,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冬天靠墙角晒晒太阳,夏天在树荫下乘乘凉,她的三轮车上带着马扎。
今年春天的一天,老太太告诉我,她再干两天就不干了。我问为啥,她说年龄大了,干一天下来,浑身酸痛,一夜里都歇不过乏来。过了两天,我正好外出出差,出差几天回来,果然小区里打扫卫生的换了人。之后,再也没见到那位环卫老太太的身影。
(本文作者供职于淄博市周村供电中心,山东省作协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