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真(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坐飞机的时候,空乘人员会教大家如何使用氧气面罩,其中特别提示有小孩的家长,一定要先自行戴好,再帮小朋友戴。有人不能理解,明明孩子小,为什么不先给孩子戴上?经验证明,空难时,大人第一时间先给孩子戴上,等要给自己戴的时候,由于缺氧而无法完成那个动作,而孩子因为太弱小,又无力来帮助大人,最后酿成悲剧。
助人,先自助,才有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心理咨询即是如此。
在心理咨询中,咨询师本身是最有效的治疗工具。很难想象,一个心理温度不高的人,如何让求助者产生一份温暖的感觉；而一个高焦虑的人,又如何能让一个惶恐不安的人心安。心理咨询业是一个危险的行业,从业久了,如果没有督导和持续成长,部分心理咨询师会出现“枯竭”的现象,经常有疲劳和耗尽的感觉。如某些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咨询热线主持人的自杀,与其缺乏个人成长、出现职业枯竭有着密切的关系。
曾经拜访过一位宗教人士,问及自利与利他的关系,他说:如果你想做救生员的工作,但你却不会游泳,有人落水时,只凭热情跳下去,怎么救得了别人?反而可能一起丧生。仅有爱心但缺乏智慧,不足以成就利他的事,还需要自身具备足够的能力和方法。
“自利”,会让人联想到那种自私的“自利”,私心很重,只为个人利益打算,见了利益就上。反义词有大公无私、公而忘私等。中华民族自古以来提倡助人为乐是一种美德,若能“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而这种美德的前提是具有助人的能力。“挟泰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当自身“诚不能”时而勉强为之,是过度利他,势必导致助人者的资源耗竭,出师未捷身先“死”,空怀一腔助人热情却无力持续；如渠水灌溉,若无源头活水不断补充,早晚会有干涸之时。而“为长者折枝”之类,则量力可为,在助人的过程中,别人获得现实利益,自己也得到价值体现,可谓利己利他,亦利天下。
利他,并非在一定的能力内单纯地只利他而丝毫不利己；自利,是在利他的时候也要照顾自己、不断提升自己,以更有能力、更好、更长久地利他。遥想白求恩先生,部队领导和医院同事担心他把身体累垮,时常提醒他注意身体和休息,如果他能适时关怀自己,他的高明医术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多挽救更多人。再看2008年的汶川,大批心理工作者怀着悲悯之心自行进入灾区,但实际助人效果究竟如何,很难一概而论。一位同行去了之后,受到巨大的灾情冲击,自己无法承受而难以面对灾民,只好放弃做心理干预,临时去做维持秩序的工作。更有一些未受过专业危机干预培训的心理师,忙着调查问卷,在灾民遭遇心理创伤后一次次地揭开鲜血淋漓的伤口,让他们再次受创伤,甚至在某些地方出现“防火防盗防心理咨询”的说法。
不仅是心理咨询行业,慈善事业、志愿服务等等利他工作同样也具有类似的特点。
完全忘我舍己利他,是一种高境界,未必人人可以做到,需要具备大愿,且要有大能力,否则事与愿违；在尚未达到那个境界之前,作为普通人,若充满爱心地想持续地做利他事业,自利,也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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