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皮奥:
发现埃博拉病毒的医学“侦探”
2014年07月26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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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皮奥
在实验室的彼得·皮奥(右)
作为当年找到了这种致命病毒的生物学家之一,彼得·皮奥对控制这次疫情给出的建议和当年并无二致。回忆起发现埃博拉病毒的经历,皮奥感叹:这真像个侦探故事。
本报记者 张文 编译
来自非洲的包裹
1976年9月,一个装着锃亮的蓝色热水瓶的包裹,寄到了位于比利时北部城市安特卫普的热带医学研究所。
那天在实验室工作的皮奥,是一位27岁的年轻科学家,他的研究方向是临床微生物学。
在热水瓶里,少许快要融化的冰块中放着装有血液的小瓶子,还有一张字条。
这个热水瓶是一位身在扎伊尔(现称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比利时医生寄来的,他在留言中说,这些血液样本来自一位比利时修女,她患上了一种他无法诊断的奇怪疾病。
“当我们打开热水瓶的时候,其中一个小瓶子已经破裂,血液和冰水混在一起。”皮奥说。
他和他的同事当时都没有意识到这有多危险。因为和血液一起流到冰水中的,还有一种致命又未知的病毒。
发现“大虫子”病毒
当研究人员在显微镜下观察这些血液样本时,他们发现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们看到了一种成结构的‘大虫子’,从病毒的标准讲它十分庞大,”皮奥说。“这是种不常见的病毒形态,只有一种病毒和它长得像,那就是马尔堡病毒。”
马尔堡病毒是第一种被发现的线状病毒,最先有记载的暴发是在1967年的德国马尔堡,该病毒也因此而得名。感染者会出现发热、出血等症状,通常病发后一周死亡。病发死亡率为25%至100%。
若真是马尔堡病毒,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在咨询了世界各地的学者后,皮奥确认他在显微镜里看到的并不是马尔堡病毒,而是一种从未被发现的病毒。
“这很难描述,但我当时的主要感受是一种真实的、巨大的兴奋。”皮奥说,“我觉得自己非常荣幸,亲历了一个重大发现的历史时刻。”
他跳过了警戒线
有消息传回安特卫普,那名在扎伊尔的比利时修女没能活命。在这个国家遥远的北部地区,还有人也感染了这种病毒,他们的症状包括发烧、腹泻、呕吐后出血,最终身亡。
两个星期以后,皮奥这个之前从未去过非洲的年轻人,和研究团队一起登上了飞往扎伊尔的航班。
飞机在奔巴——一个位于刚果河最北部的河港降落。告别时,飞行员喊着“Adieu”。皮奥说,“在法语中,人们说Au Revoir的意思是再见一面。但是当他们说Adieu时,意思是我们再也不会见。”
站在柏油路上看着飞机离开,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面对一种未知的致命病毒,皮奥说:“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发现病毒的兴奋劲儿和阻止传染病扩散是我全部的动力。”
皮奥等一行人的终点,是离奔巴约120公里外的扬布库。当他们到达时,见到的第一拨人是一群修女和一位教士。他们已经撤退到一个招待所,建立起防疫封锁线——一道篱笆。
绳索上挂着一幅标语,上面用当地语言写着:“请止步,跨过这儿可能有生命危险。”
“因为传染病,他们已经失去了4位同事。”皮奥说,“他们边祈祷,边等待死亡。”
皮奥跳过警戒线,说医学团队将帮助他们阻止传染病。 “当你27岁了,你就完全有了自信。”他说。
疫情逐渐得到控制
这种病毒是如何进行人际传播的,通过空气,食物,直接接触还是昆虫?“我们不得不开始问问题,这真像个侦探故事。”皮奥说。
医学团队发现,更多的女性——尤其是18到30岁正处于孕期的女性被感染,她们中的许多人在医院做过产检。
做产检的孕妇都接受过常规注射。但是每天早上,医院只有5个注射器可以发放。针头会被重复利用,而病毒也会在病人之间传播。
“通过大量谈话、研究数据、逻辑推理,我们开始弄明白了。”皮奥说。
医学团队还发现,人们在参加葬礼后也会被感染。当某人死于埃博拉病毒时,遗体携带大量病毒——任何直接接触危险性都极大。
关闭医院、设立隔离区、传播医学信息,疫情逐渐得到控制——但已经有近300人去世。
被病毒改变人生
3个月里,皮奥和他的同事已经在扬布库研究了很多关于这种病毒的信息。但是它依然没有名字。
“我们不想以扬布库的名字来命名。这太污名化了。没人想和病毒关联。”皮奥说。
这个团队决定用一条河的名字命名。他们有一张不是非常详尽的扎伊尔地图,能看到的最近的河流是埃博拉河。于是,在好几个月前被装进热水瓶送到安特卫普的病毒,正式被命名为埃博拉病毒。
38年过去了。现在,世界又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埃博拉病毒疫情。目前为止,在西非的几内亚、利比里亚和塞拉利昂3国,已有超过600人死亡。
由于缺乏疫苗和医疗设施,阻止这场疫情扩散的建议,和1976年的那一场没有什么差别。“肥皂,手套,隔离患者,不要重复使用针头——理论上阻止埃博拉病毒是非常容易的。”皮奥说。
然而在实践中,和埃博拉病毒作斗争变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患者和他们的家属可能会被其他人指指点点——这让他们很不情愿寻求帮助。在当地的信仰中,有人认为传染病是由巫术引起的。还有一些人敌视健康工作者。
“这是场关于贫穷的疫情,关于健康系统失灵的疫情,关于不信任的疫情。”皮奥说。因此,信息、沟通和当地领袖参与对医疗介入非常重要。
埃博拉病毒改变了皮奥的人生——病毒发现之后,他转而研究非洲的艾滋病传播问题,并成为了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组织的首任执行干事。
“我做成了那些我以为只在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它给了我人生的使命,也就是致力于推动发展中国家的健康事业。”皮奥说。
“这不仅是一种新病毒的发现,对我来说,也是自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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