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邾国遗址公园
邾君庆壶
生长在群狼环伺的时代,就不得不练就一身与狼共舞的本领。小邾国又叫郳(ni)国,靠着父辈的军功从周天子那里得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封地,靠着给齐桓公当“马前卒”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爵位,又靠着依附周边各位“大佬”而得以卑微生存了三百年。可这完全是以牺牲民力换来的,从一开始,小邾国的国运就已定型。
拥立周平王
凭借郳地立国
小邾国的故事还得从它的母邦邾国说起。西周末年,荒唐的周幽王为博得美人褒姒一笑,燃起了烽火,没想到这把火也将西周275年的基业付之一炬。不久,犬戎人攻入了镐京,杀掉周幽王,西周灭亡。
此时的邾国国君是邾武公。人如其名,君如其谥,邾武公尚武好战,好大喜功,在他执政期间,邾国对外不断开疆拓土,“北括邹县,南包滕邑,东至费峄,西有济宁鱼台东境”,拥有今鲁西南地区的大片区域,疆域达到前所未有的广度,俨然成了东方大国。
国力强大,自然能有更多的“国际”话语权。国不可一日无主,周幽王死后,大臣和诸侯们商量着迁都洛邑,拥立前任太子宜臼继位,为周平王,史称东周。在这风云激荡的历史关头,邾武公审时度势,和秦襄公、晋文侯一样,支持了平王的嗣立与东迁。
天下初定,按规矩周平王要论功行赏。邾武公有两个儿子,根据周代的分封制度及宗法制度,长子自然以后要继任邾国国君,为了彰显“王恩浩荡”,平王特许赏给邾武公的小儿子友父一块封地。这样兄弟俩都有了自己的土地,今后不用君臣相称,两国还能继续兄弟相扶,算是莫大的恩典了。
友父成年后,便高兴地来到了封地郳地,正式在此建国。郳地大约是在今天的枣庄滕州城东和山亭区附近区域。其实,早在商代的时候,郳地就曾经存在一个古老的方国:郳国。来到这里后,友父索性连土地带地名一股脑都接收过来,国号依然叫郳国。因为郳国由同宗的邾国分立而建,郳国又是晚辈,所以人们习惯上称其为小邾国。
虽然地方不大,但白捡了一块地,友父已经挺满足,从此友父兢兢业业治理国家,祖孙三代都依城而居,小日子过得倒也算舒服。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此时的外部环境早已不似当年,周边的齐、鲁、宋等大国逐渐崛起,连母邦邾国都在被这些国家不断蚕食,就凭自己这方圆几十里的弹丸之地,友父和他的子孙想要过太平日子只能是奢望。
依附齐桓公
终于得到爵位
好在几十年后,这个小国出了一位头脑灵光的国君:郳犁来。郳犁来是友父的曾孙,郳国的第四代国君,他深知郳城地小城破,无险可守,一旦强敌来犯,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下令把国都东迁,并修筑起一座新城。
可单凭这座城池仍不足以抵御外侮,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列国纷争的时代,小国要生存,不得不学会站队。郳犁来明白,自己身边的宋国是只饿狼,母邦邾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之前依附的鲁国也在走下坡路。这时,邾仪父、郳犁来祖孙分别担任邾国和郳国君主,两人思来想去,把希望的目光瞄准了齐国。
此时的齐国是齐桓公主政,正是如日中天,也正值用人之际,邾国和郳国主动抛出橄榄枝,正合桓公的心意。很快,邾国和郳国就参与到了桓公“尊王攘夷”的事业中,一起追随桓公到处征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齐桓公对邾国和郳国的“成绩单”很满意,对有勇有谋的郳犁来更是尤为欣赏和信赖。
有件事一直让郳犁来耿耿于怀。开国以来,一直到郳犁来这一代,郳国的国君都没有从周天子那里取得爵位。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没有爵位就意味着要低人一等,遭人白眼。之前,郳犁来去鲁国朝贡,就因为没有爵位,虽说是一国之君,史官却只是根据周礼直录其名,这让郳犁来心里不是滋味。
齐桓公当然明白这个小兄弟的心思,有次“进京面圣”的时候,特意把郳犁来带上在周天子那里把郳犁来好一顿夸,并以郳犁来有功于周王室为由,向周天子请赐爵位。周天子当然不会驳了齐桓公的面子,痛快答应了。
这下,郳犁来摇身一变成了子爵,与自己的母邦邾国爵位相同,平起平坐了,这是郳国第一次升为周王室封赐的诸侯国,从而摆脱了与邾国的附庸关系。不过,整个春秋战国时期,小邾国的势力都要远弱于邾国,因而它始终都与邾国保持附庸关系,其军政外交等重大决策也多与邾国同进退。
多拜山头
换得积贫积弱
虽说和齐桓公关系不错,郳犁来心里却明白,桓公如此做,主要还是看在自己有利用价值上。齐桓公去世后,他的霸业也几乎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此时的小邾国不得不重新寻找更加坚实的靠山。
吃一堑长一智,郳犁来和他之后的继任者采取了一个巧妙而无奈的办法: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多拜几个山头。齐国、鲁国、晋国,但凡实力强大的,小邾国都得抱抱大腿,这样即使一朝得罪了某个国家,还有别的国家能够为自己撑腰壮胆,至少不会被轻易灭掉。
办法虽然巧妙,然而,抱大腿也是需要成本的。无论是大国发动战争还是组织会盟,小邾国都得积极参加,每年还要挨个去朝贡,搭上的人力、武力、财力不计其数,本就不厚实的家底就这么一点点给掏空了。
更何况,小邾国的这点把戏,怎逃得过那群饿狼的眼睛,大国自然也是极尽压榨和欺凌。鲁昭公的时候,小邾穆公到鲁国朝见,鲁国重臣季武子瞧不起这种小国,甚至不想用子爵的礼仪接待小邾穆公。还好穆叔赶紧出来劝谏,指出曹国、滕国、邾国、小邾国长期以来都是鲁国的友好邻邦,应该是鲁国统战的对象。“礼貌地去迎接,还怕这些小国会有二心,怎么能故意降低规格羞辱人家呢?”季武子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就还是按国君之礼接待了小邾穆公。
当然,日子长了,小邾国这种站在刀尖上跳舞的做法,免不了有演砸的时候。一次,晋国召集各国开会,这可难坏了小邾国。此时的晋国和齐国是死对头,而两国都是小邾国的庇护国,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无论参不参加会议,必然要得罪其中之一。没办法,先顾着眼皮子底下这位大爷吧,小邾国最终站在了齐国这边,没去开会。还好,晋国的大臣知道小邾国的难处,在晋国国君那里说了几句好话,算是把这事应付了过去。事后,小邾国赶紧奉上厚礼,以讨好晋国。
“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从一开始,小邾国就走上了一条看别人脸色行事的不归路,国力越来越弱,地位越来越低,换来的平安只能是暂时的。
最终,狼还是来了。买通了周边国家,却没办法买通天下的大国,雷霆万钧的楚国一路北伐,还没等小邾国反应过来,就顺道把邾国和小邾国一并都灭了。小邾国终于不用再费尽心思去侍奉大国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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