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边城》
2016年09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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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宋智超

  一年前的自己,在《边城》中看到的是美好纯洁的爱情,而今重读,却能品味出其温暖中透着悲剧,怀旧中渗着批判的命运之声。
  沈从文先生以一向纯净简约的语言描绘了一幅湘西美景图,这个自称为“根深蒂固永远是乡巴佬性情”的“乡下人”,以一种看似洒脱自在的神情向读者叙说着命运的寂寞悲凉与文化的衰落毁灭。《边城》带给我们的不仅是形象语言方面的卓越,更是在审美体验中蕴含的自我审视与文明思考。
  《边城》首先是美的,“静静的河水即或一篱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都可以计数”。这样的环境中孕育出的是“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的翠翠,这里的人们,无论是善良淳朴的老船夫与翠翠,还是团总顺顺甚至是妓女,都是如此深厚真挚。沈从文塑造了一个远离都市生活的浪漫“边城”,把乡村生活中的正直朴素人情美输入每一个形象的血液,同时又使其骨骼中带有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的坚强勇敢。乡情风俗与自然景致紧密结合,仿佛在缓缓吟唱着独具湘西风情的牧歌情调。《边城》是一篇叙事诗,一幅点点墨迹的风土画,一串勾起心头虎头草摇曳的歌谣。
  但在这美的深处蕴含的是悲剧的必然发生,在爱情故事的背后,有着更大的命运认知。老船夫“从不思索自己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翠翠和她的母亲一样,在爱情的开头就埋下了悲剧的种子。湘西下层的劳动人民,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千百年来的生活,“这些人,除了家中死了牛,翻了船,或者发生别的死亡大变,为一种不幸所绊倒,觉得十分伤心外,中国其他地方正在如何不幸挣扎中的情形,似乎就还不曾为这边城人民所感到。”沈从文对于这种不能自主把握人生命运,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一代又一代继续悲凉人生的哀叹借翠翠这一形象得以表现出来,翠翠的爱情是一串梦,朦朦胧胧,飘飘忽忽,在幻想中一步一步走向命运的安排。在极富幻想与敏感的翠翠背后,隐藏的是少数民族甚至整个人类长久以来形成的隐忍、过于温顺所导致的难以自知的命运。
  另一方面,如沈从文自己所言,“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是中国另一地方另外一种事情”。《边城》所描绘的纯净湘西,是似桃花源般带有乌托邦色彩的崇楼杰阁,是在现代物质文明吞噬淳朴民风的情况下发出的痛惜怀旧。在更深的文化层面上,边城是虚幻的中国原始乡村,是躲避了现代都市文明碾压的理想之地。碧溪岨的白塔可以再次修复,但文明发展过程中逐步丧失的淳朴民风却是难以挽回的。当然,在《边城》中不免带有沈从文自身遭遇的影子,带有个体对于现代都市文明的拒绝与批判。
  一个“土绅士”的理想在此寄托,一代文明的陨落在此见证。《边城》,或许并不遥远,就在你我身边,就是你我美好幻想破灭的回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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