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手拿起一本长征沿途县市的地方志,赵立煜就能讲出一段长征故事。 本报记者 万兵 摄
站在淄博自家的书房里,赵立煜小心翼翼拉开两侧的落地纱帘,整整两面墙的书架让人颇为震撼,这上面是他近20年的心血。书虽然多,但类别却很一致,清一色的全是地方志。其中让赵立煜尤为自豪的是他搜集的100多本长征沿途县的县志。今年55岁的赵立煜是山东理工大学远程与继续教育学院的一名老师,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他以打电话的方式联系红军长征途经的每个区县史志办公室收集志书。以这种特殊的形式,他还原了一条漫漫长征路。
本报记者 万兵
理工科出身
却对历史感兴趣
“你看,这就是大会师的地方。”近日,赵立煜从他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会宁县志》对齐鲁晚报记者介绍说,不光是会宁这种比较重要的起止点,强渡乌江的瓮安县、大渡河所在的石棉县、穿越大草原走过的红原县和黑水县等地的志书都在他的收藏之列。
说起为啥要收集长征沿途志书,赵立煜表示,自己虽然是理工科出身,但是对红军长征的这段历史格外感兴趣。与此同时,在1999年,他还因为偶然的机会开始喜欢上了研究不同地方的志书。“我为什么不搜集一下长征沿途的志书,看看在这段特殊的时期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呢?”于是,长征成了赵立煜收集志书的第一个主题。
从1999年下半年,赵立煜开始了收集工作。“我收集的主要是红一方面军沿途走过的地方,还有红二、红四方面军经过的重要节点。”赵立煜介绍说。据史料记载,1934年10月,红一方面军撤离苏区进行战略撤退和转移,红二方面军为策应中央红军转移,积极采取军事行动,主动撤离湘西根据地。红四方面军于1935年3月撤离川陕苏区,配合中央红军作战。而红一方面军行程为两万五千多里,因此这次战略转移史称两万五千里长征,这条长征线路成为赵立煜的主要关注对象。
如今,将近20年过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收集到的第一本关于长征的志书是哪一本了。但和最初预想的不同,原本赵立煜只想收集大家耳熟能详的十几个重要节点,没想到却越找越多。“主线大家都知道是怎么走的,但具体到细节很多人就不知道了。”赵立煜说,主线以外会有分支,从分支地区的志书中又不难看到类似“红军从哪个县来到这个县,又从这个县去了哪个县”这样的记载。这样顺藤摸瓜,他最后陆陆续续收集到100多个县的跟长征有关的志书。
一张地图一本辞海
成了找书利器
搜集志书在网络时代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赵立煜集中收集的时期还在十几年前,那时他着实费了不少工夫。志书这类书籍的特殊性,也决定了他有时候为了找到一本书甚至要等上好几年。“现在想找书,网上搜一搜就知道哪里有,当时只能靠问。”赵立煜回忆,志书这类书籍出版具有特殊性,它们一般不通过书店发行,当时的市面上也并不好找。于是,他经常需要通过拨打电话查询号码114,找到每个地方的区县等地方史志办公室,在说明原因后,再联系自己想要的书。
比如问到江西瑞金时,当地的负责人说,瑞金市志还要等五六年才能出版。而过了五六年后,始终记着这事儿的赵立煜打电话去问,对方称仍然没有出版。“我就问他,以前你们发行过志书吗?他说新的没有,但是有老的,后来证明,这册老的瑞金县志正是我需要的。”赵立煜说。
而比这更难的是确定地点。“我找书时全靠一张长征地图。”赵立煜介绍说,那张地图还是自己从济南的旧货市场上淘到的。赵立煜介绍,顺着长征路线,能看得出来某个节点离哪些地方近,但具体在哪个区域就不好判断了;此外,还有些地方行政区划已经改变或者改了名,这些因素都给他的搜集工作带来重重困难。于是,一本厚厚的辞海又起了大作用。那时候的赵立煜天天抱着这本辞海,再配合老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分省地图册,把长征路线啃了个透。
赵立煜获取志书,一般通过直接购买或者与人交换的方式。赵立煜介绍说,自己刚开始收集志书时,转账汇款还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他每次买书都是通过邮电局汇款。“先把钱放到信封里寄过去,信封封皮上写上留言,注明购买志书的书名。”而在跟人换书时,他每次也总是先把自己的志书邮寄给对方,然后慢慢等对方回寄过来自己想要的。赵立煜说,这个过程虽然挺漫长,但也正是因为漫长的等待,才让他每次收到书后都格外兴奋。“一收到书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翻阅。”赵立煜说。
从大事件中找出
更有趣的细节
“那会儿我30多岁,只知道长征,但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走的。”赵立煜说。但现在不同,别人说长征路线只是说了一串地名,赵立煜每每提到一个地方,都能讲出背后生动有趣的细节。“过了草地,腊子口是红军进入甘南的一个隘口。”赵立煜说,腊子口战役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里面的细节就不见得人人都能说出一二了。
据了解,腊子口位于迭部县东北,山口宽约30米,两边绝壁峭立,像是一道用厚厚的石壁构成的长廊,以地势险绝著称。“知道是怎么突破的这一关吗?那离不开一个十六七岁的贵州籍苗族小战士。”赵立煜说,腊子口地形险要并有重兵把守,当时经过勘察发现,想要制敌必须从陡峭的崖壁爬上去,摸到敌人背后偷袭,但怎么从这么陡峭的地方爬上去就成了问题。
“当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战士站了出来说,我能上去。”赵立煜讲述,当时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而这个小战士则解释,他小时候经常上山采药,对于攀爬这样的悬崖峭壁非常在行。于是,这个贵州的小战士用一根带铁钩的长竿子,钩住岩缝、树木等,登上了绝壁。傍晚,小战士用同样的方式登上山顶,放下长绳,突击队顺着长绳爬上山顶,消灭守敌,部队顺利通过了腊子口。
不光如此,即便是像遵义会议、强渡大渡河等大家已经熟知的事件,赵立煜也从县志记载中找到了更有趣的细节。赵立煜说,放在以前,关于长征的影视作品还很少,但从书中却能了解到更丰富的内容。比如飞夺泸定桥这场战役,大家一般都能从电影或者课文中了解到当时红军队伍一昼夜奔袭120多公里,并冒着枪林弹雨踩着铁链夺下泸定桥的壮举。但很多人却不知道后来还有一些小“花絮”:“通过泸定桥后,为减缓敌军追击速度,部队还锯断了泸定桥的几根铁链。”赵立煜说。
曾专门办展览
让年轻人走近长征
早在2006年10月份,长征胜利70周年时,赵立煜还特意把自己当时已经收集到的“宝贝”们拿了出来,在山东理工大学美术学院专业展厅进行展览。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纪念红军长征,也让在校大学生更多地了解这段历史。说起当时展览的情况,赵立煜至今都很兴奋。因为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不光学生们认为不错,他的展览也得到当时学校领导和同事的支持。他还特地骑着自行车跑了十几公里,向学校退休的老书记求字用于展览。这幅字至今被赵立煜收藏,悬挂在书房的墙壁上。
而在这次展览后,他并没有停止志书的收集。相反,赵立煜借着当时展览的机会又仔细查看了已经收集的志书,发现还有部分县市的志书可以纳入进来。于是,此后他又收集了十五六册志书,丰富了自己的“长征路”。
书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赵立煜也想真的去长征沿途走一走。他坦言,现在考虑到工作原因,不可能长期离开工作岗位,因此还不具备重走长征路的条件。未来有机会一定要专门拿出一年半载的时间,重走长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