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海街头的泰康食品。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一大糕点的老店面。
旧时,在中国北方,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要购买南方的物产,一般去“南货店”。北方的“南货店”大多由江浙人所开,专门经营长江以南所产的“南货”(特产),通常是甜点茶食、时鲜果品、腊肉火腿、干果海味之类。
1904年,济南自开商埠,加之地处交通要冲,地理位置优越,商贸环境宽松,一时间,商贾云集,店铺鳞次栉比,街道车水马龙,市场红火喧闹,迎来了一次商业大繁荣,成为中国近代史上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在这商家如潮、店铺如林的街市中,不乏“南货店”的身影,其中最著名的要数“一大南货栈”和“泰康号”。
“一大南货栈”创立于1912年,店址位于院东大街(泉城路)上,店主是浙江嘉兴一周姓人。说来很有趣,“一大南货栈”刚开张时,本来名号是“天南货栈”,因其悬挂的招牌“天南货栈”几字是竖写的,其中“天”字的笔画“一”和“大”断开、空隙大,被人们误认为是“一大”两个字,故而称“一大南货栈”。店家发现这一情况后,机智应对,即使用“一大南货栈”店名,一直沿用到公私合营。公私合营时,“一大南货栈”改为“一大食品店”,后来更名为“济南一大食物公司”。
最初,“一大南货栈”主要以销售为主,销售糕点、糖果、奶粉一类的南方特色食品,后来,因为销售量大,考虑到糕点新鲜等问题,便自己建厂生产糕点。因生产的糕点采用真材实料,制作工艺又精到独特,且味美价廉,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产品特色。特别是牛舌酥、蜜三刀、长寿糕、桃酥、罗汉饼等糕点,最受济南市民的喜爱,时常出现排队购买的盛况。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时常去泉城路,那时“一大食品店”生意火爆,从门口路过即能闻到飘出的阵阵香甜味道,让人口中生津。
“泰康号”创立于1914年,位于济南市经二纬四路口,是济南开埠之后的著名“南货店”。“泰康号”是合伙商号,创办“泰康号”前,合伙人曾在青岛开店。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人入侵青岛,为躲避战火,“华德泰百货食物号”店主徐泳春和“万康南北货号”店主庄宝康,从青岛逃到济南,与经营南北货出身的浙江镇海人乐汝成,共同出资5000元,合伙开办了商号。徐泳春和庄宝康从各自店号中各取了一个字,这就是泰康罐头食品有限公司的前身——“泰康号”。1956年公私合营后,“泰康号”正式定名为泰康食物公司。
“泰康号”实际经营人是乐汝成,虽说当时只有22岁,但他精明能干,不但深谙南北货经营之道,还熟悉罐头进口贸易。“泰康号”主要经营西式糕点、罐头,尤其是花式奶油蛋糕、油茶、月饼和五香熏鱼最负盛名,并且远销到京津沪等地。1918年,“泰康号”因为参加了抗日游行,当晚店铺即被日本人打砸,店铺一片狼藉,事件曾轰动一时,当时的《大公报》《申报》等报纸都在头条进行了报道。“泰康号”的爱国行动得到了市民的支持和同情,事件发生后,“泰康号”顾客盈门,销量大增,门庭若市,其后产业亦日益扩大。1928年,泰康的管理处由济南搬到上海的黄金地段——南京路766—768号。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泰康号”已在青岛、上海等城市设立了10个分公司。值得一提的是,“泰康号”创立时正值一战期间,战火正酣,海上交通阻塞,罐头食品作为一种舶来的奢侈品,已开始在中国上层社会中流行。“泰康”通过与外商建立直接联系,从事罐头进口贸易,京沪铁路沿线至各大中城市的各主要商家,都有“泰康”罐头的一席之地。从进口罐头贸易中,“泰康”看到了巨大商机,开始在山东、上海等地建厂,仿制进口的罐头食品,自行研究开发生产罐头,成为中国罐头食品业的龙头。另外,大约在1916年,泰康从国外引进了饼干生产线,在济南设厂生产饼干,随后的几年中,罐装“金鸡饼干”在济南、青岛和上海畅销,享有很高的声誉,可说是中国饼干产业的鼻祖。
在泰康系列食品中,我对“泰康”的熏鱼印象最深,熏鱼的颜色、口感俱佳,与现在市场上卖的熏鱼相比,有着天壤之别。记得买熏鱼时“泰康”刚进行了装修,拆掉了枣红色的木排门,换成时兴的铝合金门窗,店内一盏盏荧光灯瓦亮瓦亮的,豪华气派。
“一大南货栈”和“泰康号”两家“南货店”,以特色糕点为主打产品,各有所长,各具特色,不仅为济南市民提供了丰富的美味食品,连南来北往的外地人路过济南,也会买些“一大”“泰康”的糕点,作为“济南特产”带回家,让家人品尝这绝佳美味。
如今的“一大”“泰康”已被满大街的蛋糕房、鲜果店、炒货店遮掩,不再熠熠生辉、声名显赫了,唯有那上了岁数的老济南人,对它们一往情深,念念不忘,想起“一大”的蜜三刀、桃酥,想起“泰康”的油茶、月饼、熏鱼,仍禁不住啧啧称道:好吃呀,那才叫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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