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烈
当今,人人都是摄影师。节日期间,我的朋友圈热闹非凡,许多朋友一路旅行一路拍照,让我分享旅途的精彩见闻。还有的朋友用手机拍了视频发来,让我见到了诸多活动的画面。这使我不由得记起关于拍照的种种往事……
在我出生的时候,老家温州已经有照相馆,内中有一家照相馆的名字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叫做“就是我”。我最早的照片拍于一周岁生日。
我自己拥有照相机,则是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用稿费买了一架海鸥牌二手“120”。每装一卷黑白底片,可以拍12张方形照片。拍摄时,不仅要调节光圈、速度,还要对焦点。那时候,我买了一个长方形的图章大小的自拍器,安装在照相机上,拧紧发条之后,好不容易才发出咔嚓一声,自拍一张照片。我在北京大学念的是光谱分析专业,拍完谱片之后,要在暗房里显影、定影,所以对于暗房技术倒是稔熟,底片、照片都是自己冲洗。不过,从拍摄到印出照片,要花费很多时间。尤其是一卷胶卷,必须等到全部拍完,才能冲印。
追求新潮的我,2001年在上海花600元人民币买了一个手电筒形的“好E拍”,虽说每张数码照片才30KB,一放大就“糊”了,却使我第一次领略了不用胶卷的痛快。此后当市场上出现数码相机,我当即买下,从此告别了胶卷。我不仅买了数码卡片机,还买了专业的单反数码相机。不过,数码相机未必时时带在身边,使我错过诸多“偶遇”的良辰美景以及突发事件。在我看来,发明在手机上安装数码相机的人,是一个创新天才。自从手机可以拍照之后,摄影成为举手之劳。尤其是手机照相机的像素大大提高,而且可以变焦,使手机照片的质量不亚于数码卡片机,人人都成了摄影师。
这“人人”也包括我的孙女。自从她也有了手机,几乎成了摄影迷。她拿着手机东拍西拍,居然慢慢悟出摄影的奥妙。她喜欢拍形形色色的花朵,拍风云变幻的天空,拍黄昏时分的都市天际线,拍湖光山色、水面倒影、夜幕彩灯、旭日朝霞。说实在的,有些照片已经够“水平”了。她拍的一只白鹅水上游的照片,成为我手机的屏幕照片。有一回,她拍摄的我的逆光剪影,白底黑影,轮廓分明,如同木刻,我很喜欢。
从前我牵着她的手到处游走,如今不行了。她走路时东张西望,寻找拍摄对象。凡是她觉得新奇的,漂亮的,就来一张。有一回,走到台北101高楼前,她消失在夜幕中,拿着手机时而猫着腰,时而踮着脚,左一张,右一张,拍摄高楼上不断变色的灯光。我真担心,她只顾拍照,不小心会踩空摔跤,她却耸耸肩不在意地说:“我是向爷爷学的,爷爷不也是这样到处拍照吗?”我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摘自《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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